忘川彼岸,极阴之地,死鬼聚集。
一个个“人”,或恐惧或悲伤,或呆愣或激动,都默契的穿过一丛丛盛开的鲜红色彼岸花,朝着忘川上的一座拱形木桥走去。
一眼望去,桥上、桥边都挤满了“人”,排好队,一个接一个的从桥头以为女子手中接过一只盛着清汤的碗,一饮而尽后,面无表情的跟上大部队。
那递碗的女子一身黑裙,华丽繁重,却略显破烂;一头黑发随意的散在背后、胸前,发间插着几支金钗,却插的松散。
女子长的极美,凤眼朱唇、凝肤皓齿,只是面容苍白,双眼空洞无神。她身体僵硬,只有手在麻木的重复着递碗的动作,森然而恐怖。
桥下的群鬼中,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含泪,脖子上一条红痕――那是她的死因。
小姑娘在群鬼中并不起眼,和其他鬼一样,她来到忘川边,接过了女子递过来的碗。
扬手欲喝,却又放下了。小姑娘站在女子身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女子一直重复的动作被打断,也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一小块地方在万鬼的喧闹中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小姑娘先打断了沉默:“我……我可以,先不喝吗?”
女子张嘴,但她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发出声音显得尤为艰难:“……为……何?”
小姑娘也是太年轻,女子这一问让她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打在地上,开出一朵转瞬即逝的银色小花。
“我……我要等人。”
女子还未继续答,便听见一位少年的喊声离这儿越来越近。
小姑娘面露喜色,转头望去。
女子也下意识转头,看见群鬼中一个穿着麻布衣的少年在百鬼的推搡下向这艰难的前进。
那少年脖子上也有一道红痕。
女子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没了声响。
少年来到小姑娘身边,女子很自然的将一碗清汤递了出去。
两人一道喝了汤,又随着鬼群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两人消失在鬼群里。
女子看着两人的背影,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席卷了她。
是羡慕、不甘,亦或是嫉妒?女子说不清,也悟不明。
女子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死前的种种。
她原也是位名门千金、天之骄女,无奈不谙世事,才惨遭欺骗。
“你叫什么名字?天天穿身黑衣,也不嫌瘆人。”
第一次与那人相遇,女子不过二八年华,正是天真烂漫之时,两人日日相会,情愫暗生。
后来国家遭遇了次敌袭,那人救了她,她便再也忘不了了。
“我心悦你。我知道父亲想把我嫁给太子,但我不愿,我……我们私奔吧。”
可刚跑出城不久,女子的事就被她父亲了。
她父亲勃然大怒,派出大批人马追赶他们。
两人当即决定大婚。
大婚本应穿红,示意喜庆祥和,但那人偏爱黑色,她便依了他,穿上黑色的衣裙,当那是嫁衣。
大婚当晚,无父母、无宾客,只有一轮明月当空。
喝完交杯酒,追兵赶来。
女子按照殉情的约定自刎。
可当她来到地府,却迟迟不见心上人的影子。
女子以为自己被骗了,怨气久聚不散,又只肯呆在这,便替了上任孟婆的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桥头给每只过桥的鬼递汤,希望能在群鬼中再次看见昔日爱人的脸。
可现实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这是第多少对了?女子不记得了。她已经在这站了很久了,看尽了世间凉薄、看惯了苦命鸳鸯,只是一直放不下自己心中的执念。
她呆呆的望着少年和小姑娘离开的方向,心中不住的问:“你为什么不出现?你也知道你骗了我,所以没脸见我吗……”
忘川远处,立着一黑一白两个男子。
白衣人收回看向奈何桥的目光,忍不住问:“你真就不打算告诉她一切?”
黑衣男子戴着面具,遮住眉目,看不清神情。
“我又何尝想瞒她,只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世上又有多少事,是能由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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