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苗疆女子笑得癫狂,偏偏举止里还带着些神智,凝烟认出她身上的气息,站在自己的心境里朝那女子行礼:“苗姑姑。”
她行的是对死去尊者的礼,连手上结的印也是往生印,苗姑姑自然认得出来她结的印,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伢儿胆儿真是大呀!居然三番五次地想破了我这毒瘴算出里边的天机?”
凝烟朝她行了一揖,姿态虽说恭敬,却透着一股不认输的劲头:“晚辈愚钝,护佑苍生为修者大任也是晚辈毕生之责,天责之下生灵涂炭,毒瘴内的天机,晚辈自然得算。”
苗姑姑笑着看她,眉眼里透着点欣赏,疯癫的气息从她身上褪去些许,令人敬服的仙者气派逐渐显露出来。
“伢儿。”苗姑姑叫住正欲凝神将她的神识驱逐出心境的凝烟,歪着头笑嘻嘻地问她:“你可晓得我原名叫做泷娘?”
凝烟闻言,感觉简直如同天雷轰轰地劈在了自己身上,直直将自己劈做一段焦木——泷娘这个名字在晚辈后生中很少被提起,只因这是个被各位仙尊忌惮的名字,是天帝心头一大忌讳。
泷是苗疆大姓,更是苗疆修仙一系的名门望族,不说泷娘当初实力可怖,单单是她那一族的血脉,便已经叫其他修者忌惮得不能再忌惮。
而泷娘其人,承一族蛊毒之血,驾驭得一手好蛊,将苗疆蛊术练得出神入化,据说当年她飞升仙境时苗疆悉数虫蚁都飞上九天,替她接下了近一半的雷劫,她也因此成了整个修仙界最让人羡慕忌惮的存在。
但是泷娘飞升之后的第二年,苗疆就出了一件大事。
滇莽山与妖界接壤,妖物时常泛滥于山内,早年坐镇滇莽山的仙者并不愿破坏人妖斗争的局面,因此滇莽山早年与妖界接壤处没有任何屏障。可泷娘怜悯那些无辜百姓,于是瞒着那仙人设下了毒瘴,并时常与四大仙山通灵,要求仙山弟子去往滇莽山历练。
滇莽山百姓自此认准泷娘为神,修建神祠以供奉泷娘,渐渐地就没了什么人信仰那原先的神灵。前者自然不满,便与泷娘和原先受自己庇佑的山人起了冲突,导致前任天帝降下天责。
但所有记载了这件事的古书到此都戛然而止,欲盖弥彰地说些什么天帝心意难料,天责降临滇莽山是为顺理成章。而有传闻也说,天责之后的泷娘,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凝烟却从其他仙尊口中听闻过,泷娘为人放荡洒脱,年轻时与其相好的男子不在少数,其中便有现在的天帝。传闻泷娘虽然有心仪之人,却也对天帝割舍不下,以至于两位男子一碰面便是一副恨不得撕碎了对方的模样,而泷娘却乐在其中。
虽然只是传闻,可放在如今的天责上,凝烟却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可若真如她所想,天帝仅仅是为了泷娘与他之间的私情便要降下天责惩罚滇莽山百姓,那可真是老糊涂了。
泷娘见那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拧起了眉,笑着劝解人家:“伢儿年纪轻轻的,可别经常皱了眉头,会不好看呢!”
“不过伢儿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这次天责是什么缘故吧?”
凝烟愣在原地,只觉得手脚僵硬,尽管她往私情这一层上设想过无数次,可是从苗姑姑口中得到确认的感觉还是叫她不知所措。
泷娘叹了口气,一抹影影绰绰的神识走到凝烟面前,将最后一点念想贴到凝烟额前:
“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伢儿了,这么聪明的娃娃,应当能看懂里边的事吧?”
“伢儿,滇莽山百姓都当我是他们的神仙,这回我也便做一次他们的神仙。只可惜,得委屈委屈你们,替我去做那份事。”
女子的神魂开始淡去,在最终消散前凝烟看到她嘴角的笑意,还有她用支离破碎的唇语说出的那句:
“别叫那毒瘴里的东西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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