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下来后夜市便开始了,油灯照着每家店铺外的招牌,酒家和客栈里的客人大声笑着、吵嚷着,酒液与笑声飞洒,气氛热闹无比。
与那份热闹格格不入的是茶楼里的一对璧人,十七八岁的女孩面对着貌似年长于他的少年人,显得手足无措又恭恭敬敬,茶小二给两人换点心时还听女孩问了一句那男子还要不要别的茶点,态度好似是哄小孩,又像是讨好。
茶楼的老板喜气洋洋地看着那两人,好像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与妻子的过往,由不得和颜悦色地问茶小二感觉那两人如何。
茶小二看着二楼雅座上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犹疑片刻说道:“那两人别的说不好,模样倒是般配。”
茶老板拍了一把小二的脑袋,笑骂道:“所以你才娶不到媳妇!那两人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没瞧见那郎君就没转头看过这儿演的戏文吗?”
小二揉了揉脑袋,不解地嘟哝一声,还是随着老板看向了二楼的雅座。
二楼的茶座上,凝烟捧着茶杯,小心地端坐在纯钧面前,看着台上的戏文,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那日被师父从水里捞起来问了那个问题后,师父对她的举动就一直很奇怪。而当她要下界时,那人居然表示要与她一起下界,美其名曰考验她在下界的历练成果。
对此凝烟很无奈,可毕竟是自己师父,也只能惯着。
下界后她便去了神祠近日接到祈愿最多的地方——修仙界四大仙山,每个仙山的仙尊在下界都有神祠,其中便以昆仑的明楼和北宸的纯钧最为有名。神祠接受凡人香火,也接受着凡人驱除邪祟的愿望,只有当相应的邪祟被驱除,凡人的香火到位,天宫的仙德簿上才会为仙尊极其弟子记下功德。
至于那功德有什么用,仙尊们向来是不在乎的,而那些弟子早就接受了以守护苍生为己任的理念,对功德更是无甚了解。
明楼纯钧二人向来是不亲自下界的,驱袚之事一向交于自己的弟子,或者门派中的其他弟子。而凝烟作为纯钧唯一的弟子,往往是刚处理完这边的祈愿,另一处又有了关于驱袚邪祟的祈愿,忙得脚不沾地是常有的情况。
只是这次她来了祈愿地那么久,居然一丝邪祟的气息也感受不到,因此每日都和一个闲人一样。
看着台上的戏文,凝烟掐了掐手指,推演过附近可能的邪祟聚集地,却还是没算出个头绪。
百无聊赖地掰下一小块糕点放进口中,凝烟细想过这几日与她师父两人在下界的经历,由不得感慨这有师父的日子过得真是悠闲。
她下界时大多时候都是在树枝上浅睡,片刻工夫就已经又到了驱魔的路上。而师父这一跟随,不但邪祟的气息荡然无存,还让她住进了客栈上房,现在居然还能坐在茶楼里,衣冠楚楚地喝茶看戏。
摇了摇头,凝烟暗自想道:下回不论如何都不能带着师父下来,这一路上真是太悠闲了。
戏台上梨园弟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凝烟分了些神思在那戏上,终于听清他们唱的什么。
那台上唱的是一个仙人爱上了一凡间女子,为那女子舍弃飞升机会,生生死死几世,凡间不知被覆灭了几代又几代,最终得偿所愿相守一起的故事。
凝烟听那扮仙人的戏子唱道可为那女子负尽苍生的片段,眉头不自觉就拧紧了:身为仙人,不能守护下界凡人,还要为一个人负尽苍生?
修仙者需得是护世之人,纵有私情,也要在苍生之前放下,而那台上的仙人,该想私情时想的是苍生,该想苍生时却想着私情,由不得叫人气恼。
纯钧没注意那台上演的是什么戏,只留意到面前人拧起的眉心,知晓她那是不开心了。
但一向冷面冷清的人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将一盏茶推到她面前,轻声问:“戏文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凝烟平静了情绪,啜一口茶水轻声回答,眉眼里还带着些许气恼。
纯钧看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戏而已,不必当真。”
凝烟听到那声笑的瞬间抬起了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纯钧敛了些许笑意,正要问怎么了,却看他的小徒弟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师父笑起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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