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衣袖,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不应当把她貌似被夺舍了的师父甩开,只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师父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师父这么做,真的有什么深意呢?凝烟抿着嘴唇暗想,身体僵直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从小就不能很自在地与他相处,比起苍梧子和其他几位仙尊,她面对他时只能保持恭敬又拘谨的态度。他又不十分喜欢孩子,每每受他教导时她能感到那种不耐烦的情绪,因此对他很是害怕。
正当凝烟疯狂地思索着师父扯她的衣袖到底有什么深意时,纯钧问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去下界了……”
凝烟疑惑地仰起头,看向那个低垂着眉眼的人。他眼尾不知为何地泛着点红,好像受了无尽的委屈,眼中晃荡着些许水光,连带他的声音都委屈又模糊起来。
“是。”凝烟小心地答道。
纯钧听到这简短的回答,本就因为留不住人而难受,这一来眉眼垂得更低,好像有千种万种的委屈,却又因为面对着凝烟,那万般委屈无处诉说。
凝烟看着他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一时间都不知道手要往哪儿放——乍一见纯钧现在这副模样,好像是她辜负了他什么一般。
“师……师父?”凝烟结结巴巴地叫他一声:“您……这是?”
纯钧抬起眼睛,睫毛上沾染了水色,显得好生可怜。凝烟听他低声说出“无事”,那嗓音里分明带着委屈和难过,比起寻常的声音都喑哑了不少。
“所以这到底是在委屈什么?”凝烟在心里暗暗地叫苦。
她与纯钧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年幼时借他的膝头打盹,最后却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地上,她就此知道他不喜欢小孩子,因此后来她再也不敢去打搅他。至于后来长大了,她一直都在下界历练,几乎都没见过他。
他是仙尊,本性就是清冷的,收她为徒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她怎么还能奢望与他再近一些呢?
所以她不怎么了解他,只知他嗜甜,洁癖,还不喜欢小孩子。至于他现在做的事为什么会让他委屈,凝烟只能想:那可真是只有天知道!
纯钧看着眼前女孩显然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心底泛起了酸涩——以前没有在乎过她,现在想要在乎了,她却觉得他给的关心让她不自在了。
这么想着,俊秀的仙尊眉眼垂得更低,眼尾那一点潮红晕开,显得委屈巴巴的,凝烟看着不由心惊,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要跪下来。
只是那湖面由不得什么大动作。通往璇玑宫的湖单字静,意在使渡湖之人举止文雅,心如止水,但凡有什么大动作,那人便会落水。凝烟本就心惊,又是突然要跪下,原本稳如明镜的湖面荡漾起水波,顷刻将凝烟吞了进去。
凝烟一时忘了静湖之上不得动作过大,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呛了口水。她只当没人会向她伸手,于是只能万分狼狈地扑腾着,一边还要小心着不让水花太大溅到纯钧。
就在她扑腾的时候,手腕上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作为一个习惯了落水以后没有人向她伸出手的人,凝烟有些茫然,下一秒她就看见了纯钧脸上慌乱的神情。
异样的情绪再次在心中疯长,凝烟拧了拧眉,暗中嫌弃自己:怎么能对师父产生这种想法?
纯钧却将她捞起,慌乱的心脏一通狂跳,最终在她的体温下才恢复些许。凝烟感受到耳垂上急促的呼吸,一时间忘了推开师父的举动,僵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皆是不知缘由地抱在一起许久,等到凝烟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带回了天权宫,不知何时发髻已经散开,那垂至腰际的长发被他挽在掌心中,如同珍宝般缓缓擦干。
“师……父?”凝烟转头,原本想说擦头发的事可以自己来,却被他微微皱紧的眉头吓得一激灵,闭上了嘴。
纯钧抿着唇,心里很是不高兴。
刚才他在的,可她却只是自己在水里扑腾,没有向他求助,也没有一点希望他伸出援手的意思。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落水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没必要求助,或者,求助了也不会有人帮她。
擦完了那一头长发,他幽幽开口:“你小时候,我没管过你。”
“所以现在你遇上了困难,也不会向我求救。”
“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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