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从未见过纯钧那般温和的笑意,或者说,她从未见过纯钧对着她笑。因此这一笑对她来说,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险些让她没能听见通灵阵内一群人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凝烟!回神!”终于凝烟的那位师兄忍不住了,朝着凝烟的神识位大吼一声,硬生生将她的神识拉进通灵阵。
看到通灵阵里一群少年对她投来的疑惑的眼神,凝烟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低声问:“有什么事吗?”
她那位师兄嫌弃道:“死丫头!看到什么了走神成这样?”
凝烟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红晕却还是慢慢爬上了耳垂,对着其他几人透露出一点她的儿女心思。那几人倒也不怎么留意,只是提醒凝烟找个安静些的地方通灵,免得被其他人的仙息扰乱了通灵阵。
为了不打扰几名仙尊收徒,也为了更好地和几人议事,凝烟没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径直出了璇玑宫,想要寻找一处安静些的地方继续议事。
纯钧看到她要离开,顾不得几位疑惑的同僚,径直跟了上去,一直随着她来到通往璇玑宫的仙湖上。
她就孤身一人站在湖面上,眉心拧成一个小巧的结,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而他与她间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却好像怎么也融不入她的世界。
凝烟听了几人的讨论,最终拧着眉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要找出所有的灵脉分支,最后算到主干的位置?”
“是。”一名昆仑的仙人应声道:“目前几处分支分别是函关、处州、洛阳和锦城,若是能在其他地方找出灵脉分支,应当能算到主干的具体位置。”
凝烟思索片刻,灵脉长势与走向皆出于天帝心思,她无论如何都算不到下一处要遭受天责的是什么地方。最后她也只能叹了口气:“罢了,现下也只有这方法可行。”
“那便如此说定了。”那位昆仑的弟子一拱手,向着几人拜别:“在下还有邪物要除,各位告辞。”
“茯苓兄慢走。”几人拱拱手,告辞了那位仙人,也纷纷离开了通灵阵。
凝烟虽然退出了通灵阵,却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湖面上,沉思了良久才呼出一口气,微眯起眼睛仰望向她尚未突破的仙界与仙山之间的结界。她看了很久,纯钧注意到她眼中的倔强意味,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忧虑——她果然是要与天帝的天责做抗争啊。
凝烟最后叹了一口气,掐指算了算什么时候能再次飞升——虽然金丹期时的经历让她对飞升有了点心理阴影,但是要想阻止这次天责,最好的办法还是飞升仙界,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且不能指望他护阵,凝烟暗自想道。
纯钧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着不被她察觉,等到女孩转头时,他已经扯住了她的衣袖。
“师父?”
女孩的眼里满是惊愕,似是不敢相信他会出现。他看着她,她的眉心因为先前的担忧还微微拧着,瞳仁中映出两个小小的他。纯钧忍不住抬手想去抚摸她的眉眼,却又生生忍住,不自然地咳一声,看向被他扯住的衣袖。
凝烟惊恐地看着那只扯着她衣袖的手,身体僵了又僵,最后无奈地放弃挣脱开的念头: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什么深意吧?
纯钧看着被他扯住的衣袖,由不得想起她小时候也像这样扯着她的衣袖,那时她面对他总是敬重里带着些欣喜的,他偶尔将手递过去,她也总是惊喜,不敢贸然牵他的手,就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好像一扯便能扯住一辈子。
可是后来她长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不再欣喜于他偶尔的温和。她下界历练不会再与他告别,偶尔与他见面也是恭敬又疏离,他挑不出她礼仪中的毛病,可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概是她眼中的欢喜消失了。
他也琢磨过要怎样才能讨回她的喜爱,可是一次次他都与她的归期错过,没有感应封,察觉不到她的安危,即使她归家也只会默默疗伤,不会麻烦他。他守着空荡荡的天权宫,抱着她断裂的旧琴,一时间委屈的心情不知能向谁诉说。
所以这一次,他看着那只衣袖,暗自用力地拽紧:拉住了,她不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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