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天责，是下界大能因守护凡人而陨落后，天帝降临给人世的责罚。因为是天帝一人的心思，远超出天机所能算出的结果，几乎没有修仙者可以推演出天责的规律。同时因为天责是天帝的心思，天界以及仙山的仙人都不会插手，只有从凡人修炼上仙境的修士会拼尽全力守护下界。许多修者就在守护的过程中散尽修为，陨落者不在少数。纵使这样众多修者也是百死不悔。

凝烟看着那条诡异的灵脉，猩红的灵气萦绕，灵脉之下蛰伏的邪祟虽说扔在沉睡，但那种可以让空气都凝固起来的邪气昭示着下面那些邪物不俗的能力，若是日后出世，下界无辜百姓必然遭殃。

思考片刻，凝烟开启了通灵阵，四道神识一瞬间出现在凝烟，见到凝烟时，一张张脸上都是明了的神色。

“鬼都另一处入口？”一名仙人问。

“对，柳市是第四处。”凝烟收起手中的古琴，看着灵脉上诡异的灵气皱起眉头。

五个化神境的少年仙人一时间都沉默着，许久才有人开口问：“孤桐，你能算出来下一处是哪儿吗？”

凝烟掐了掐手指，摇头道：“天帝的心思难算，只能在下一次凡间出事的时候再去细查。”

另一位仙人叹了口气，向着在场其他几人深施一礼：“化神修者本不该插手天界事端，可如今天帝一念，大有灭尽凡人之意，还请诸位携手，助天下苍生度过此次天责。”

“自然！”

少年仙者纷纷立下了守护众生的誓愿，拜别离去时每个人眼中都带着纵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因为曾是肉体凡胎，才会有守护下界凡人的信念。

凝烟出了通灵阵，手上的邪灵在她手腕上摇头摆脑，一副示意她“快看”的模样，却被她用手弹了一下，调侃道：“那条蛟怎么调教你的？修炼这么久了还弱成这样？”

邪灵不满从在她手腕上立起来，要是能开口说话，估计已经要与凝烟吵起来了。

凝烟也不管它，掌心兀自贴上一株树干，仙息逐渐萦绕上那些沾染了邪气的树木，将黑红色的邪气从树干上一点一点剥落。

所有的邪气最终归到一起，成为一个黑红的气团，凝烟伸手，掌心中的仙息缠绕住那一团邪气，将它绞灭，直至整片林中再无邪气。

鬼都入口的灵脉需得邪气滋养，日后才能使其中蛰伏的邪物难以对付，一旦邪气来源中断或邪气化作灵气，那灵脉就难以再维持那些蛰伏的邪物的生长，日久后鬼都入口便会自行关闭。

但是凝烟与其他几个人遇到过的灵脉都十分诡异，在清理过方圆数十里的邪气并且施加过灵气后，那些灵脉依旧不受影响。

早在遇见第一条这样的灵脉时，他们几人便确定这些灵脉不过分支，有一条作为主干的灵脉不断地为这些分支提供着邪气。但是每一处目前能找到的灵脉都不能算作主干，而凝烟虽然能算天机，却也被天帝心思束缚，不能算出那处作为主干的灵脉在什么地方。

仙山的各位仙尊碍于天帝脸面，不会插手天责，他们也许了解天责的一些事端，却不会向后辈传说。

因此寻找灵脉主干会更加艰难。

“罢了。”凝烟摇了摇头，将手腕上的邪灵拢入袖中：“暂且先回去一趟。”

与此同时的天界，天宫中仙音缭绕，熏香丝丝缕缕缠上雕梁，像一条条小蛇般绕过鎏金的柱子，绕上上面雕刻的龙纹，最后消散于高天。

天帝看着面前面色平淡的人，拂去能看到那个少女身影的水镜，无奈地笑一声：“本以为你不会在意什么人，原来这小姑娘便是吗？”

“阿弈，不，现在该叫你一声纯钧仙尊，到了现在你还在记恨我当初对她的所作所为吗？”

纯钧抬起眼，看向那坐在仙座上，举止间蹁跹优雅的天帝，他那结拜的兄长，一时间厌恶之情溢于眉宇之间。他只冷哼一声，不想再搭理他那兄长。

“可你也该知道，飞升时会被天雷劈成那样是情理之中，更何况，你不曾为她护阵。”天帝看着纯钧，幽幽道。

纯钧被这话一激，想起那时女孩在渡劫后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下疼得难受，却还是故作冷淡地开口：“所以你如今为了泷娘，又要害她受伤？”

“不。”天帝轻啜一口茶：“这一次的天责他们都不会受伤，我要责罚的，只有滇莽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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