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冲突
傍晚时分,徐徐降起雪来,屋内火炉噼啪噼啪的燃烧着,很是惬意,但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场骚动的主谋还没有找到。
“人带来了吗。”
“嗯,把人带进来吧。”
回到定胴家管辖的地盘后,知明就一直在等待先前斗笠男说的这个好消息。
门打开了,鬼百合带着在工厂找到的中年男人进了房间,一番交流过后得知,男人原本是一处矿山的工人,因为会使用炸药被匪徒们盯上,威逼利诱的被骗进了他们的团伙。本来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在行动前男人反悔了,他说这些炸药受潮了用不了,愤怒的匪徒团伙打断了他的一只手臂,但是因为没有人懂这些炸药是不是真的受潮了,也不会使用,只好让他重新去拿好的炸药。
这似乎就是那群人内讧的原因了。
“所以,那些炸药真的受潮了吗。”知明淡淡的问到。
“不,没受潮,我听说他们要拿炸药炸学生们,很害怕,就骗他们炸药受潮用不了了。”
看着他因为恐惧和后怕颤抖的样子,知明问鬼百合:“你怎么认为,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他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有家人。”
鬼百合说完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在为这个男人辩解,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嗯,我相信你的判断。”
“还有一件事,你说幕后主使不是你们的人,也不在北朝是什么意思。”
“我在把炸药拿回来的时候,偶然听几个领头的说到过,行动的资金和计划都是南朝的人提供的,但是,大多数人都只知道进了组织就有钱拿,实际要干什么并不太清楚。”
听到南朝这两个字,知明脸色一沉,他扭头问道:“大叔,你觉得南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大叔深吸了一口烟:“是想挑起战争吧…看来,他们那里也不太平啊,居然都用上这种手段了。”
南朝北朝各有四大家族,其中南朝由光元当家,北朝由光严当家,自东国分裂以来,南北朝便摩擦不断,战火频起,在血峰战役后,这种情况更是达到了顶峰。
“不管是因为什么,居然想要挑起战争,还是用这些孩子的命,真是不知廉耻!”
知明气愤到了顶点,他狠狠的连拍好几下桌子,一旁的鬼百合也皱起了眉头。
“看来,要组建一个新的北朝政府了。”
大叔听完立马上前劝阻到:“太冒险了,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现在的你用什么和另外三大家族抗衡?”
知明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
“七人狩。”
听到这个词,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一阵死寂过后,大叔率先发话:“七人狩是民间的传说,你怎么能相信这种东西!”
“你不就是七人狩中的一员吗。“知明看向大叔紧接着说:”所有人都知道我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推翻了我的父亲,接管了定胴家。但是还有一件事是他们不知道的,在推翻我父亲前,我很早就回到了北朝,只是我乔装打扮,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回到北朝后,把整个北朝都游历了一遍,在这个过程里,我看到了很多问题,但是我也看到了很多希望。这其中之一,就是七人狩,他们并不像民间流传的那样残暴无情,嗜血好杀,正相反,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侠义之人,只是因为得罪了四大家族的人,加上民间大多数人对他们的不了解,才被歪曲抹黑成一副厉鬼的形象。甚至他们当中的一些人,都并不知道自己在七人狩上已经有所排名。”
大叔似乎被说服了一些,但仍然紧绷着眉头。
“光靠这些可不行,你有什么计划?”
“我想要带动所有人的力量,由定胴家族率先做表率,解散重组为北朝政府,打出人人平等的旗号向三大家族施压,同时尽力争取到七狩和民众的支持。如果有了这些,我们就有资本和三大家族抗衡,如果能一举推翻他们的封建统治就更好不过了。 “
先前被带进来的中年男人听的很认真,他上前紧紧的握住知明的手,表示自己也可以尽一份力。知明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果说先前是相信鬼百合的判断,那么现在他自己也基本确信了,这男人是个有血有肉的真汉子,绝不可能是意图伤害学生们的暴徒。
大叔掏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说到:“我本来觉得你这小鬼虽然想得远,但肯定走不远,现在看来,你简直是疯了,这话简直幼稚的可怕。”
“那么当初只是因为我一句话就跟我走的你也是个疯子。”知明微笑着说到。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再不疯就没机会了,你个混蛋最好别让我后悔抛妻弃子就为了跟你干事业。”
一旁的鬼百合看着大叔,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小丫头,你笑什么?”
“大叔,你的烟抽反了。”
“嗯…嗯?”
大叔赶紧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放回了口袋里,鬼百合笑的更开心了。
自那晚过后,定胴家族和三大家族的矛盾彻底激化,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在北朝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但是黑角并想不关心这些,因为他注意到,那个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待的时间也很短,回来一下就再次出门的情况很多。每次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钱,他就明白了,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过一趟。
‘最近这么乱,她到底在外边做什么?’
黑角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联想到她发抖的手和伤痕,再联想到衣服上的血腥味,他彻底坐不住了,不管她在外边做什么,他都要和她一起去。
为此,黑角提前和学校的朋友们打好了招呼,老师那边由他们来糊弄过去,自己这几天都要在家附近蹲点看看那个人到底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鬼百合最近非常劳累,三大家族不断派出的刺客越来越多,同时还要完成其他的任务,她实在是有些疲于应对,虽然知明要求她休息,但她还是坚守在定胴家族,哦不,现在应该叫北朝定明政府了。
她知道,这一切不光是为了北朝,为了人民,也是为了黑角。如果没有一个安定公正的社会,那么以前的悲剧就会重演,不光她们的家,还会有更多的家支离破碎。
“我们收到消息,光严家族在临城的边缘村落强掳童男童女,可能是计划培养成为他们家族服务的忍者和刺客,这次需要你去探查一下是否属实。”
一个鬼族念完情报,有些担忧的看着鬼百合。
“你还好吗,不要勉强自己。”
“我没事。”
虽然鬼百合这么说着,但是她的脸色很差,眼球也布满了血丝,明显是长期休息不足的表现。
“通常大家族都是从小家族中挑选童男童女培养为自己的忍者,像这样从村落中强抢的情况不是很常见,可能是陷阱,多加小心。”
鬼族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嗯。”
鬼百合面目表情的走出了房间,准备去执行任务。
“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啊,这姑娘这么小就开始做这种事…简直和那些家族圈养的死士一般。”
临城的边缘距离北朝定明政府不算太远,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到了,村落中门户紧闭,一个人也见不到。等了许久,鬼百合还是决定靠近探查一下,村落里的许多房屋空无一人,各种物件散落了一地。
‘来的太晚了吗,难道连大人也已经…’
正这么想着,一户的房门慢慢的打开了,男人探头看着外面的情况,确认没有人慢慢的走了出来,他走到田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村里就你一个人了吗。”
听到有人说话,男人猛地回头,发现是个女孩后惊恐地问到:“你…你是谁,是家族的人吗!”
“我是北朝定明政府的人,来调查这里的情况,村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我的妻子和孩子,其他人都被带走了。”
“连同大人一起?”
“嗯…”
看着男人支支吾吾的样子,鬼百合冷冷的说:“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没有一户的踪迹,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
她并不怎么信任眼前的男人,但是如果能把这男人背后的人揪出来那就更好了,所以,她跟着男人走进了一户房屋内。
男人进到屋内后一声不吭,只默默的说了一句:“我去给大人拿点茶水。”便拐进了另一个房间。鬼百合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房屋里面不大,除了中心的烧火炉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想要埋伏的话是个很差的地点。
这时,男人从房间内出来了,只不过,手上并没有拿着什么茶水,而是一把武士刀。
“对不起…杀了你,我们一家三口就自由了。”男人喃喃低语着,随后大喊着向鬼百合冲了过来,几个回合下来,明显感觉出男人并不是她的对手。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凉风,鬼百合猛的向右一闪,反身一个回旋抓住了偷袭之人的脖颈,那是一个女人,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刀。
“原来如此,想趁我不注意从背后偷袭吗。”
男人看见女人被擒,喘着粗气又一次大喊着扑了上来,鬼百合冷冷的看着男人,就凭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伤到她。
噗呲。
一个声音传来,刀没有插在男人或女人的身上,鬼百合愣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大概4,5岁的孩子拿着苦无插在了她的左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男人和孩子看着鬼百合,女人和鬼百合看着孩子,终于,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举起刀砍向了鬼百合,她招架不及,被砍中了右肩。手上的武士刀也因为吃痛松开掉落到了地上,女人挣扎起来拜托了控制,她双手握住短刀刀柄,颤抖着指着鬼百合,眼里满是恐惧。而鬼百合则用右手抓住男人的武士刀,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勉强制住了男人。
男人大吼着让女人帮忙,孩子因为父亲的大吼吓得松开了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女人则紧闭住了眼睛。
男人的喘息,孩子的哭泣,逐渐变成了刺耳的回音,鬼百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要死了吗,这家人是坏人吗’
‘不,他们不像坏人,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我在做什么,我是那个坏人吗’
‘也许该死的人是我’
‘对不起,不能继续为您做事了,知明大人’
‘有家人,真好’
‘黑角…’
鬼百合的眼前逐渐变的模糊,她因为失血过多快要失去意识了。
‘姐姐!’
一个声音突然把她拉了回来。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整天不知道给家里帮忙就知道乱跑!’
‘对不起…’
‘…算了,吃饭吧,我给你留了口饭’
‘姐姐最好了!’
“黑角…”
她艰难的从嘴角挤出了这两个字。
一旁的女人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住眼握着刀向她冲了过来,鬼百合抓住这个机会猛地一抬脚把武士刀挑了起来,她松开阻止男人继续砍下去的右手,抓住武士刀,向前利用体重狠狠的刺了进去,噗呲一声,她和男人一起向男人的右后方倒去。
又是噗呲一声。
孩子的哭声停止了。
鬼百合挣扎着扭头看去,女人的短刀插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女人慢慢的睁开眼,看着孩子,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但是时间从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过错而停留。
孩子噗通一声倒下了,女人瞪大了双眼,傻傻的看着孩子的尸体。
鬼百合哭了,她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站起身,举起武士刀用最后一击砍下了女人的头颅,随后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姐姐…”
“又是幻听吗…”
不对,她缓缓地抬起头,黑角正站在小屋的门口,他扶着门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鬼百合,依旧是一上一下的站位,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黑角跑了出去,他疯狂的跑着,眼前的景象并不再是路,而是漫山遍野的尸体,他没命的跑着,不管前面有没有路。噗通一声,他被什么绊倒了。回头一看,那是一只从土里伸出来的手,再把眼光放远点,原来是一个大坑,突然,黑角仿佛听见了无数的哀嚎声在他的耳边嘶嚎。
他吓坏了,拼命的想往外爬,却因为把土扒开看见了一张脸,黑角在后退了几步后吐了,但马上,他又闭着眼睛开始往上爬,但不知怎么的,那张脸变成了他的姐姐的脸,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他死死的闭住眼睛,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扣掉。
好不容易爬出了那个坑,转身跑了两步后他又停了下来,开始往鬼百合的方向跑。
‘姐姐,等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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