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所破败的宅院,这地方她觉着亲切,脑子里却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她的手触碰到门,整个人竟全进了去,芸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碰不到实实实在在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惊恐不已,她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是鬼魂,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人”,一直也过着正常人的日子,可是,一旦她法力不够,魂魄有损,这虚幻的身体,这真实的虚无无不在警醒着她,告诉她,她不属于人间,她本就不在了!她不留恋生前的记忆,因为她从未承认自己的死亡,她想“活”着,哪怕没有回忆,那就重新书写。这些心事,她重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使是救她的陆肖,她也只字未提,她伪装自己是一个听话的干妹妹,但骨子里还是抗拒在阴阳界的一切。
人在黑暗中独处时,自身的黑暗也会放大,尤其是芸儿在杂草中看到刻有“爱女叶凌心之灵位”这八个字的灵牌时,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万箭穿心之痛,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堪的记忆满满注入,那些痛和恨也实实在在的经历过。
“爱女?哈哈哈哈……你真的爱你的女儿吗?”芸儿自言自语地说着,泪花在眼中泛起,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罢了,罢了,哈哈哈……恨……哈哈哈……”
芸儿晃晃悠悠地往里走,屋子里早就乱成一片,值钱的东西也寥寥无几,她又走到内院,那个她最珍爱的秋千也拆了,物是人非,一个死人何必再知道后事,何必再回来。
“恨?恨谁?”清脆的声音传来。
芸儿循着声音扭头一看,墙头上坐着一个人,还是一身白衣。芸儿自认为与他不熟,当做没看见,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飞身下来拦住了去路。芸儿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来要月龄珠的,不过他事先并未清晰言明到底是赠与还是暂借,于是她轻声低语道“旭皙公子,真是好巧,你是索要月龄珠的吗?”
旭皙听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月龄珠是你的,我来这儿就想看看你。”
芸儿不懂这话的意思“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以前认识吗?”
旭皙顿住,转而又问“我们以前不认识,但你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你想报仇吗?”
“芸儿糊涂,为何要报仇,我都是个死人了,既然选择了死,至于促成这件事的人,我不在乎。况且,我一个孤魂野鬼,怎么报?冤魂索命?我可做不来。”芸儿不愿再想起以往的事,可是想起了她也只能痛苦接受,但绝不会再拾起。
“有意思,有意思。”旭皙拍手称好,脸上却不动声色。
“芸儿从不白占便宜,月龄珠的恩情我定会回报。”芸儿没有抬头看他,言语道。
“你日后会知道的。”话毕,他把令牌扔给芸儿,芸儿接住,只听见他说“你的东西我替红毓还给你了……”
“师兄,都大半夜了,说不定她早就在什么客栈住下了……”杜祯埋怨道。
“闭嘴,她身无分文,这儿的店主又十分势利,你叫她怎么住店!”白页还是担心不已,即使这黑茫茫的街道空无一人,但他总觉得芸儿正在哪走着,白页内心很是自责,若是自己再厚脸皮一点,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再仔细找找。”白页小心叮嘱杜祯。
“嗯,我去那条街看看。”杜祯快步去了别处。
白页看着手里的竹箫,心里五味杂陈,烦躁了许多,芸儿一个弱女子,若遭到了不测,他这辈子也不会心安的。随后他坐到了街头空旷的石头上,轻声吹起竹箫,仿着芸儿吹过的旋律,若说芸儿的箫声是磕绊和低沉,那么白页的就是自然和忧郁。也不知芸儿会不会听到。
“别吹了,她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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