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没有父母,阿帕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只预测人界,阿帕告诉我预知了我们自己就会想要改变,然后就会发现我们与那些人一样,做的不过是徒劳。我常常想如果当时阿帕预知到爹娘会出事,那他们现在也许还活着,那帮小孩也不会背地里说我闲话,我也不至于近乎得到的都是敬畏与客套,到现在都只有小夏一个朋友,还是我许诺她以后我当了大约旦,去外界一定带着她,有什么宝贝都与她共享,绝不私藏。她才肯偷偷跑来找我玩。
我身边没有什么奴隶,也不需要奴隶,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族人,除了我和大约旦其余人都至少有那么一个贴身奴隶,
我最多选个贴身族人,还是我一百五十岁后。同样是明圣族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很小的时候,我问阿帕为什么这些奴隶和我们长得没什么不同,却是连羊都不如,为什么族人可以区分出哪个是族人,哪个是奴隶,又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祭神。阿帕听我问完,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这个问题貌似是我应该告诉他。也是,规则都是神定的,我们只需遵守,不必问缘由,因为我们是受益者,原因根本不重要。
好奇原因的应该是那些奴隶,是那些从出生就注定着消亡的蝼蚁。神掌管我们,我们有权决定一个奴隶的命运。我想,神对待我们就和我们对奴隶一样。
我曾见过姿色不亚于舞魁的奴隶,也见过其丑无比的族人。一切都是注定,开始就是不平等,一个奴隶哪怕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奴隶,最多是族中贵人的奴隶。运气好颐养天年,来世去外界做个富贵人家。运气不好,连当化肥的资格都没有。我曾厌恶这一切,恨透了这个神,想过冲进山中把圣人拉出来问问他神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她变态的恶趣味,还是因为吃饱了撑得。我们和那些奴隶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本质上就是神的奴隶,然后又乐此不疲的掌控着比我们弱小,没有我们能力的人类。我们算不了神,也当不了人,对神卑躬屈膝,让人视我们为神。我们到底算什么,又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是神囚禁在九天山下的蝼蚁而已,她也许早就忘了我们,我们还在这苦苦等待她的恩泽,把她看的至高无上,哪怕神要我们的命,我们也会觉得是无上的荣耀双手奉上,这就是神。更可气的是我竟然要带领一群族人为她卖命。后来我不再有这种想法,因为我庆幸自己不是奴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还不满意要求平等,等混到和奴隶一样才罢休。神定的规则除了不能离开,其余都向着我们。被祭神的不是我们,我们为什么替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奴隶说话。这就和吃菜喝水一样,天经地义。
幼时还会渴望亲情,140岁的时候看着其他族人都有阿娘,他们的爹会追他们满街打着跑,娘会数落他们,刚洗干净的衣服还没穿热乎就脏了,边埋怨给他们拍干净身上的灰,还不忘叮嘱小奴隶,让他们照顾好小泽天(小泽天为小主人,大泽天为主人,明圣族语言)的场景已经习惯了。
我不会再和小羊一起趴在母羊身边取暖,也不会半夜去奴隶群中找顾芸叫阿娘。更不会躺在阿帕怀里让他预知下一个王朝会如何,那个千方百计如愿当上皇帝的人什么时候会来这里当奴隶……这些都不会再有了。
我觉得我不是阿帕的亲孙女,他从不对我发火,也不会和我谈起爹娘 ,他对我不像是对孙女,人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大约旦对我更多的是尊敬,他的子孙没有一个不敬畏他的。他们犯错时,阿帕会狠狠责罚他们。我犯错时,阿帕是一点点给我讲道理,觉得我犯错是因为他没有说清楚。没有人敢躺在阿帕怀里,把阿帕当木马骑,也没人敢和阿帕顶嘴。更没人捉弄完阿帕,阿帕还笑嘻嘻的,只有我。从记事开始阿帕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其他的兄弟阿帕告诉我他们都与我无关。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等阿帕回来,那时候,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个爱我的阿帕。
他从不哄其他孙子,他们见了阿帕,有时候腿都站不直。偶尔有不怕阿帕的,对他也是恭恭敬敬。阿帕只是我一个人的阿帕,我问阿帕是不是他们都太丑了所以阿帕才不喜欢他们。阿帕说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他唯一的孙女,是神的恩赐。后来,阿帕变了,对我不再和以前一样了。他还是会每天处理完事情就来找我,但不会和往常一样。他看我的眼神就如同在看那块神匾,是尊敬,是畏惧,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阿帕了。那个阿帕从不让我叫大哥的洛兼,对阿帕的样子就是阿帕对我的样子。是啊,谁叫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呢,其余叔伯生的孩子都不作数。我以后可是要继承阿帕的位置,做比他更好的大约旦。阿帕说我原是人界神,是神最信任的人。我从不信这些,可要不是这些只怕我和阿帕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有朋友不能一起玩,有亲人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有想要留在身边的奴隶也绝不能提出来。这就是我,一个伟大的人界神,一个未来的大约旦。我才140岁,和外界的十余岁孩童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会哭,也会笑,也需要有人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神。我只能习惯,只能告诉自己这都是天命,然后对着颁布骂完圣人再骂神。我直至死都没有想起我竟然是那个该死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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