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纸人骑活驴

见我一脸的不解，王婉婷接着说：

“这对脚印，其实不是人留下的，而是魂魄留下的，是两个魂魄抬受伤的章阳生时，留下的脚印。”

听王婉婷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跟申红胡子学艺时，就听申红胡子说过，一般的鬼魂，除了自己的牌位外，别的什么都搬不动，但它们却能搬动棺材。

因为棺材算是“半阴半阳之物”。也就是说，棺材虽然是阳间的，但也和阴间有关。

这和尸鬼有点像，尸鬼的身体，虽然在阳间，但它的魂魄却不在阳间了，也算是“不阴不阳之物”。

所以魂魄能抬动尸鬼的身体，就像能抬动棺材一样。

并且抬尸鬼的身体时，魂魄也会在地上留下脚印。

那个章阳生被吴文正的魂魄打伤后，是这两个魂魄，把他抬了回来。

王婉婷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截枯枝，量了量两对脚印的大小，又量了量那两个石像脚的大小。

发现石像脚的大小，和地上的脚印正好吻合，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对石像的魂魄，把章阳生抬了回来。

“尸鬼庙就像是尸鬼的城堡，易守难攻，所以章阳生一旦躲进这里，吴文正的魂魄就很难再伤他了，他当然就安全了。”

王婉婷叹了口气说。

我们俩的心情不由得又沉重起来。

看来章阳生没被除掉，而且他躲在这里，很快就能养好伤。

可我们要进去的话，不但杀不了章阳生，还会丢掉性命，更可怕的是会成为章阳生的鬼奴。

这可该怎么难？

忽然，就听从这个庙的后面，传来几声驴叫，我和王婉婷连忙转到庙后面。

只见两个纸人骑在一头驴上。

这两个纸人，看上去是一男一女，而且和那两个石像的五官很像。他们肩头，还扛着一个纸扎的旗子。

纸人骑活驴，在我们这里，可是很有来历的。

我们这一带，有很多没有人烟的戈壁滩，有的人做买卖，或者出远门，进了这些戈壁滩后，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过了一年半载的，失踪的人还没回来，估计就已经死在戈壁滩里了。

遇到这种情况，就会扎男女两个招魂童子，让纸人骑在驴上，而且让招魂童子，扛一个旗子，旗子上会写上失踪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然后把驴子赶到戈壁滩里。

这样做就是想把失踪者的魂魄招回来。

如果失踪者的魂魄，真被这种骑着驴子的纸人招回来，旗子附近，就会出现旋风。

失踪者的家属，就要准备好棺材，把这对纸人放在棺材里下葬，这叫“带魂葬”，失踪者的魂魄，已经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了。

把魂魄招回来的驴子，就算是失踪者家里的恩人了，要好草好料养起来，等驴子老死后，再把驴子安葬在失踪者的坟前。

但在这种招魂的过程中，纸人的好坏，至关重要。

好的招魂纸人，能察觉出来失踪人的魂魄在哪个方向，就会让驴子往那个方向去。

差的纸人，就没什么用了。

所以这种招魂的纸人，并不是每个扎纸匠都能扎，我听申红胡子说过，这种招魂的纸人，那个蔡独眼扎的最好。

他扎的纸人，几乎都能把失踪人的魂魄招回来。

但其他扎纸匠的纸人，十个失踪的人里，能招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我凑过去，仔细闻了一下那两个纸人，马上就分辨出，这就是蔡独眼扎的纸人，因为他扎的纸人，有种特殊的气味。

这个蔡独眼，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几次的事情，都和他有关？

连那天夜里祠堂出事时，那封“鬼送信”，也是用蔡独眼扎纸铺里的纸做的。

难道蔡独眼和章阳生也有关系？

“看，旗子上写的不是人名，也不是生辰八字。”

王婉婷忽然说。

我这才注意到，旗子上果然写得不是姓名和生辰八字，而是很特别的几个字：

“阳间人，阴间魂，见令跟进，章大人阳生敕令。”

我和王婉婷立刻明白了，这两个骑驴的纸人，不是招失踪者魂魄的，而是专门偷魂魄的。

一般尸鬼要盗魂魄的话，只有亲自去牵活人的魂魄，而且一般还只能牵小孩的魂魄，就像是王张氏那样。

但尸鬼里的尸王，如果想牵人的魂魄，根本不用亲自去，而只需要写个手令就行。

虽然这样的手令，还是不能牵走大部分人的魂魄，但一些小孩、老人、还有重病之人的魂魄，却就可能被牵走了。

我听申红胡子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我们那一带就有过一个尸王，正是用这种方法牵魂。

那些年里，每到深夜时分，经常会有一匹驮着纸人的毛驴，在我们那一带的村里出没。

纸人还扛着一个旗子，旗子上就有尸王写的盗魂令。

那几年，我们那一带村里的孩子，老人，还有一些常年卧病在床的人，会突然就成了傻子，就是因为他们的魂魄，被尸王的盗魂令盗走了。

“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赶快毁了它。”

说着，我一伸手，想把那两个纸人从驴身上拉下来。

但我刚一动，就见一阵风吹过来，刮得纸人手中的缰绳一抖，驴就灵巧地躲开了。

我又试了几次，但这匹驴却特别的灵巧，每次都能躲过去，让我没办法够到那两个纸人。

而且这匹驴也不跑，只是看着我，还不时对我呲呲牙，好像在嘲笑我似的。

当王婉婷也冲过来帮忙时，这匹驴才一撂蹶子，驮着那两个纸人，疾驰而去，我们即使想追都追不上。

在跑的时候，驴上的那两个纸人，好像还扭过头来，看了看我和王婉婷。

我觉得这匹驴子，还有两个纸人，好像成精了似的，这大白天的，都觉得有点瘆人。

“昊天，你看看这片地上。”

王婉婷又忽然说了句，我连忙往地上看了看，这么一看，我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庙后的这片地，比鬼集市那片地更松软，只见在地上，有很多人形痕迹，而且和鬼集市上那些杂乱的人形痕迹不同，这些人形痕迹，排成了整齐的几队。

每个人形痕迹的手里，还拿着一面三角旗。

我浑身的汗毛眼，几乎瞬间竖了起来：“难道这几就是传说中的鬼兵？”

王婉婷点点头：“没错，章阳生把用盗魂令盗来的魂魄，编成了鬼兵，帮他防守这个尸鬼庙，所以在天黑前，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尸鬼庙，要不然就没命了。”

我们盗尸的时候，就最怕遇到这种鬼兵。

因为鬼兵手里有招魂幡，只要超过七个，鬼兵就能杀死一个人，而且杀人的时候，不用吹起风沙活埋人，也不什么“鬼关门”、“鬼打墙”之类的手段。

只要天一黑，他们直接就能把人的魂魄取走。

但这些鬼兵，只能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去不了别的地方。

这叫“鬼兵守城，十步难行”，就是说，鬼兵最多只能在这个庙周围活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去不了了。

我们现在明白了，章阳生盗来的魂魄，就是为了给他守这个庙。

我们数了数地上的人形痕迹，整整有三百六十个。

这三百六十个鬼兵，能杀死我俩几十次。

看来这个章阳生真不亏是个尸王，所有的布置，都这么滴水不漏。

要想消灭他，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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