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独处

这句话点醒了苏笑笑，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地府，是死后的世界，那么为什么自己出现在这里，光著一句话便能说的通了。

不、不对，就算她真的死了，也应该轮回转世投胎，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当什么孟婆，苏笑笑越想越感觉背脊发凉。

“问，就是命数，但这条并非殿掌管，无可奉告。”看著眼前姑娘的表情变化，经历过这么多任孟婆的独孤淮殇，大概也能猜出想问什么了。

“那...卑职该怎么样才能投胎呀？”

这一次疑惑的人变成了在上座的独孤淮殇了，再度打量了眼前的苏笑笑，她似乎没有自己想像的反抗、难过或是再度寻死，只是单纯的好奇离开，怎么？留在这不好吗？

“这么想离开？”他好奇，他很好奇，但并不是不能理解，突如其来的改变确实令人难以接受这个他明白，大部分的人们不舍自己的记忆、情感，他见过太多想离开或是不想离开的人。

独孤淮殇本不在意任何人的去留，因为他已经在这待了好长的时间了，几百年？几千年？在这中间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太多，他甚至记不清所有，他也不在乎，直到朱芷曦无视规定，即使知道会遭受惩罚仍执意离开，而眼前外表和她相仿的人也想离开，他免不了联想，他忍不住。

“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这里的气氛有些过于沉重，卑职更喜欢人间的温暖。”这连日以来，虽然太阳仍东升西落，也能微微感受到月亮阴晴圆缺，但苏笑笑的窗外始终渺无人烟。

虽然这点苏笑笑也和孟梨说过，宅邸一直只有她们二人，但孟梨只回答她制作汤药的人们都在宅邸的另一头，因为孟婆的位置已经空缺了一些时日，所以没有其他伺候的人。

但是对于独孤淮殇来说，他并不觉得人间温暖，要不何来审判？何来受刑？第一殿审判后分配各殿受刑，最后才是第十殿，他又怎可能不晓得，人间不光只有温暖，黑暗也不在话下。

“彼岸花。”独孤淮殇淡淡的回答，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但苏笑笑听了十分不解，于是又补充道“待彼岸花落之时，妳便能转世。”

彼岸花？是指种在宅邸那些吗？不、不对，苏笑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轻轻抚上耳后，要是说的是这朵盛开的彼岸花，那么契约也说的通了。

完了，难怪孟梨一见面就要和苏笑笑签订契约，竟如同自己的猜想，签了就得待在这。

意思应该是这个契约的印记并非像纹身那般永久，而是会发生改变的，那么苏笑笑只要等到彼岸花落，就能离开了吧，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它发生改变呢。

“差不多了吧。”他从椅子上起身，这本就只是个会见新人的面谈，独孤淮殇认为他也没有义务告诉苏笑笑太多。

彼岸花的图腾是如何凋落的，独孤淮殇也未曾见过，毕竟他对于底下人的的私生活并不干预，而他唯一在乎的朱芷曦打破了规定离去了。

苏笑笑知道眼前的转轮王大人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她见对方站起身子，缓缓的步下台阶，苏笑笑也不知道为何，她竟看的有些目不转睛。

双腿略有些发软，站了一上午的双腿好像终于支撑不住了，苏笑笑瘫软的跌坐在地上，明明都快结束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出糗呢。

沉重的步伐声在偌大的殿堂里回荡，声音停下，伴随著一双腿停在了苏笑笑的眼前，这让她想起了前几日，可今非昔比，那时不知道来人，现在这个人可是自己的上司。

苏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抬头，对上那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不、不是，没有要挡道的意思。”她支撑著身体想爬起来，却又踩到了裙摆。

“今天都站了一上午了，头饰又多又重，衣服也是一层又一层的穿在身上，还有这裙摆都拖地了......”苏笑笑越想越委屈，为什么她这么倒楣，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个世界来，还每天被这身衣裳困住。

一只纤长的手出现在了苏笑笑眼前，她停止了抱怨，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双手的主人。

“怎么？想继续坐在这吗？”独孤淮殇不以为然，就算苏笑笑不接受自己的帮助他也无所谓，不过是看她这样无助，才伸手罢了。

“啊！没有没有，谢、谢谢转轮王大人，卑职失礼了。”说完苏笑笑才伸手，将她的小手放在了独孤淮殇的手上，手心的温热传到了苏笑笑的心中，虽然看上去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但其实挺温柔的。

“把仪容整理整理。”他别过头，独孤淮殇知道大门入口后面必定有许多人等待著他们，要是就这么让苏笑笑离开的话，这地府的闲言碎语又会增加了。

苏笑笑听了之后开始整理衣服，确定都没问题了，却也没有抬起脚步，“您先请吧，卑职跟在您身后离开。”

看了一眼苏笑笑，独孤淮殇又看向别处幽幽的开了口，“本王还想在这待一会。”

“是...那卑职先退下了。”苏笑笑如获大赦，欣喜的朝门的方向前进，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虽然这大殿内的摆设富丽堂皇，是苏笑笑从未见过的，每一样摆设、雕刻看起来都价值连城，但这里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走到了门前的苏笑笑偷偷的回头看了独孤淮殇一眼，那么高大威武的人伫立在大殿里看起来同样渺小，苏笑笑总感觉那人的眼神里总散发著一股悲凉与寂寞，不同于刚才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觉得眼前这人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但苏笑笑也没有多想，迅速的收回了她的视线，将手放上了镶著金的门上，比起男人，还是金子更吸引她。

这门肯定不便宜吧！不对不对，如今她待的地方可是阴曹地府，这里就算有钱也没有地方使，苏笑笑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门推开。

门后的孟梨见苏笑笑终于出来了，赶紧检查了一圈，确定人没事，属于她们二人的契约印记也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苏笑笑看著孟梨闗心自己的样子，本想问的话便全都吞了回去，她现在只觉得身体好疲惫，只想回去换身轻便的衣服，顺带把这多的不知道数的头饰卸下来。

二人相伴著回到了宅邸，这一路都是孟梨在耳边说话的声音，可苏笑笑无心理会，任由孟梨摆布，更衣、梳头。

孟梨看著卸下来的发饰，不太对呀，怎么少了一支流苏蝴蝶簪呢？可她虽然好奇却也不敢问，静静的替苏笑笑将发髻拆开，银白色的发丝如同瀑布披散在苏笑笑的身后，现在的苏笑笑只觉得昏昏欲睡，并未注意到孟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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