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一片嘈杂,不时有喊开门的声音传来,还有不知什么东西的叩门声,乱世中的人们像受惊的小动物,总能分辨出声音的来处,林婉分明听清那扣击的声音,像是枪的后柄撞击门板发出来的。林父将一张纸状的什么东西往火盆里丢去,似乎又觉得烧的不够快,又将纸条往火炭里塞了塞,门外的人像是不耐烦了。开始撞门,门板在一下一下的撞击中显得不堪重负,铜锁也扭曲起来。林婉终于发现这时与以往那些场景不同了。是有什么性质变了。她慌乱地去拉林父,林母的手“走,快走”,她喃喃道,却没料到父母会将她的手挣开,母亲拉着她向后门走去,一下将她推了出去。又飞快地将门拉上,林父用口型说,“走吧”,林婉心中霎时有一根线崩断了,泪从眼中涌出,努力撞门,却只从门缝里见到了父母的背影。
屋内的门被撞开了,一群人挤了进来,本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更为狭小,火盆里的火舌舔在纸条上烧的不紧不慢,一个男人见状,急忙想从火盆里将纸条抓出来,却被林父抢先,一只手一下将纸条往火里用力推了出去,林父惨叫一声,整只手掌和袖子烧了起来,林婉一下子想惊叫起来,又连忙抬起一只手,用力捂住嘴,最终发出一声小兽似的的呜咽,那男人见状恼了起来,一脚朝林父肚子上踢了过去。林父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林母惊叫着扑了过去,那男人朝人群中的一个领头的人看去,那人微微颔首,男人二话不说,把枪朝林父打了过去,正中额心。血溅了林母一脸,林母绝望地哭了出来,惊叫着又手足无措般的去摸林父的脸。“睁眼啊,秀华,秀华……”,林母捂着脸痛哭起来,突然想站起来往墙上撞去,却被男人一脚踹倒在地上,林母伸手想往前爬去,男人的脚狠狠捻在手上,十指连心,林母霎时发出惊叫,男人又抓着林母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狞笑着说,“他没有用,你呢?你说吗?”“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首领皱了皱眉,“别弄得太血腥,她不会说了,撤吧”,“是”男人一只胳膊从林母下颚穿了过去,一扭,断了。
林婉无声的哭着。手从门上慢慢滑了下来,那男人像是察觉了什么,皱了皱眉,扭头向后门这边看过来,林婉一惊站起来想跑,但腿却像软了似的,怎么也站不起来。男人离林婉越来越近,正准备打开后门时,前院突然发生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被撞飞的声音,男人急忙向前院走去。
林婉看着屋中的父母缓了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父母想要她活下去,她便要替父母活下去,她,一定要报仇!
林婉扶着墙,从后门条巷子慢慢向前走去,脚步有些凌乱。手上沾了灰也不在乎。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狼狈过。她又想到了屋中躺在地上的母亲,头发凌乱。身上裹着灰尘。脸上还溅上了鲜红的血液。母亲也未曾这么狼狈过,也未曾在她面前这么狼狈过。她心里一酸。眼泪又滑了出来。她空出一只手,用力擦了擦。接着向前走去。离前院越来越近。她听到了交谈的声音。到了巷口。她偷偷向外瞧了一眼。地上像是有几瘫黑色的东西。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又或许是哭的时间太久了些。她努力睁大双眼。突然,眼前的视线清了起来。她受惊似的。向后退了几步。那几瘫黑色的东西。居然是人的尸体。现在还在慢慢的向外流出血液来。她像前院那头看了过去。林家大院的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车,车头上还隐隐有血的痕迹。那几个尸体就是这车撞飞出去的。正是那车上下来的人,正在与抄过他们家的那群人交谈。林婉努力分辨他们说了什么。“泉家照着的人,你们也敢杀。”那人群中首领一样的人站了出来,笑了一下。对来者说“我倒不知道,泉家罩着的人与你们楚家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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