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孟婆。体态龙钟,白发苍苍。手执孟婆汤,面无表情,立在奈何桥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孟婆:[语气冰冷而坚定]喝下它,你就可以忘记前世的一切,重新投胎做人
游魂:不
我不语,拉起锁心链,执碗,灌入,推他上桥。
世人皆说我无情。是,我无情,孟婆无情。
我本该有情,但我的情,我的爱,早在七世之前,冰封在千年锥心湖湖底,无解冻之期。
我姓孟,名小蝶。身旁的白衣男子乃和我成婚一年的夫君—段凌。
我俩携手,站在桥头,相视而望。情意交加,郎情妾意。
湖面上微波粼粼。夕阳的余光映在湖面,泛起层层金黄。一对鸳鸯嬉戏在水面,仿若我和段凌,情深意浓
忽然间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一个巨大的浪花打来,我和段凌被卷入浪中,沉入湖底。
这是哪里?我握紧段凌的手,心神不宁。
黑白无常:地狱
凄凉悲切的声音由远而近,一黑一白朝我们飘来。
孟婆:黑白无常?
我的心跳慢了半拍,原来我和段凌皆已成了枉死的鬼。
段凌执着我的手,道:
段凌:别怕,君不离妾,妾不离君。
我们被黑白无常用锁心链给拉到了阎王殿,听着判官一字一句述说着我们的世间所为。幸无过错,得以重新投胎,转世为人。
奈何桥头,依依惜别。
孟婆:夫君,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段凌:娘子,我们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来世还做夫妻。
孟婆:夫君,切不可忘妾,记得来寻。
段凌:娘子,君不忘,永不忘。
约定来生,步上奈何桥。
此时无孟婆,亦无孟婆汤。只有一缸忘情水,来者皆需饮。因无监者,喝不喝则本其愿。多数人想忘记前世的愁苦,皆饮之。只有少数,如我和夫君,不忍离别,弃之。抑或贪图前世富贵,弃之,但前世富贵又无恶者能有几人?
我,姓徐,名梦雨,出生在杭州的一户平民人家。但我从小便有记忆,我知道我姓孟,名小蝶,是来寻找我的郎—段凌。
花开花落数十载,如今我已到了出嫁的年纪。
虽出身寒门。但鉴于前世的记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织布刺绣亦难不倒我。
加之绝美的容颜,如雪的肌肤,苗条的身段,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其中不乏高官达贵。
虽说门不当,户不对,但若为纳妄,倒也不是不妥。
我一一回绝。今世不做穷人妻,不做富贵妾,妾心只为郎。
爹娘皆疼我,当我是块宝,凡事随着我去。
我日日凝坐于小窗,抚琴吟诗,望穿秋水,只为等郎君寻我。
春去秋来又是十载。人家儿女成群,我依旧独守一人,日日盼君。
不知君可曾记得他们当初的誓言,记得他疼爱的娘子。
段凌: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字字刻心,他不会忘,也不应忘。
独行独坐,独唱独愁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春寒捉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伴,剔尽寒灯梦不成。
我长顰减翠,瘦靥消红。
娘劝我:
娘:女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前世的情何须带到今世来?想必他早已忘了你,儿女成群
孟婆:娘,女儿不孝,让您与爹爹担心了。
我握住娘的手,泪洒襟衣:
孟婆:但我忘不了,我生是段家人,死是段家鬼。
孟婆:他不会忘记我的,他没喝忘情水,他会来寻我的。
我一再自欺欺人。
怕只怕他不是忘情,而是绝情。
我终是按耐不住:
孟婆: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娘:罢了,你带着前世的记忆,终不能过其一生。但这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爹娘。
孟婆:爹娘,女儿就此拜别。
我跪下,磕上三个响头,带上包袱与少许干粮,以及心爱的琴,踏上了寻夫之路。
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我上哪去寻找我的段凌?
我身无银两。只因爹娘皆已衰老,不忍心再拖累他俩,只得一路弹唱卖笑。
寻找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尚且难,何况找一个无名无姓的前世之人。
有人笑我傻,笑我痴,我只是淡淡一笑。没爱过,自然不知爱的刻苦铭心。
是啊。真的是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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