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王牌部队

1985年6月

亲爱的顾一野同志：

两月不见，还好吗？

恭喜你，你当爸爸了。

忍冬刚睡醒，还在打呵欠，现在他每天要睡十个小时以上，醒来的时间里也几乎都是吃喝拉撒，跟小猪崽子似的。

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小崽子，感觉精力被压光，闲下来就想睡，没有及时回信，让你担心了，抱歉。

吴敏每天都给煲汤，我都长胖了好几斤，整个人都变圆了，也不知道你到时候回来还认不认得出我。

忍冬一直在拉肚子，吴敏说她女儿以前也是这样，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我问了医生，以前说只要不影响精神状况就可以不用太过关心。

我这就一切都好，勿念，爱你。

........

【顾一野回信】

给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秀儿：

卿卿吾妻，我一切安好，刚刚从训练营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冲去传达室，拿到信件一摸，感觉里面有照片，心里大概就猜到了。

这就是忍冬吗？好小的一只，我在场估计都不敢抱，感觉比地雷还要脆弱。

之前你没来信，我打电话去了邮局，邮局说吴敏请假了，有她在，我多少放心点，不然就你和伯母，我还真不放心。

听他们说女人生产就跟一只脚进鬼门关一样，那种巨痛就像钝刀，一刀子刀地割在身上，想到你一个人面对疾风骤雨，而我却没能在身旁，深觉亏欠于你……

高梁说愧疚也是源自于爱，虽然他说话一向不着调，但这次我信他，我远比想象中的更加爱你，在乎你。

有些话没法当年讲出来，拿起笔的时候却不再守拘束，些出来的话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吓一大跳，希望没有吓到你。

辛苦你了，秀，演习结束后我便要考试了，等考完我就回来看你和忍冬。

我给你买了百雀羚面霜，高梁说时下的女孩子都喜欢用。

我把忠诚奉献给国家，把男女之爱都就给你。

……

1985年，7月

亲亲我的一野：

金银花又涨价了，听收购人员说国家最近正在研发药品，对金银花的需求很大，说我的金银花品相非常好，建议我扩大栽种规模。

我把家里的地全都种上了金银花，只留下小块种一些菜，爸妈和村长大叔他们也都特别支持，说到了明年，他们也想买些枝丫回去栽种。

金银花只是一个试种品种，现在我又在倒腾蒲黄和三七，这两样都是止血的药材，特别是针对外伤，在野外，救援不及时的情况下，它们可以有效地帮到伤者。

当然，我不希望你有一天能够用到，若是你喜欢，等你回家了，我给你泡茶喝。

ღ( ´･ᴗ･` )比心

......

1985年11月

亲爱的一野：

最近几天都不开心，因为我跟人吵架了，村里有个老中医姓，他儿子把定亲的姑娘肚子搞大了，他们家第一时间不是商量改婚期，尽快结婚，而是私自在家里给姑娘做引产，要不是我恰巧碰见，非要让他们去医院，怕是那姑娘和孩子就都要没命了。

我知道这群人蠢，为了所谓的名声，可以牺牲掉姑娘的性命，所以也不奢望他们有感谢的话，但他们骂我多管闲事，害他们家被人戳脊梁骨，我这个暴脾气，直接把菜刀砍在他们家门口，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他们痛骂了一顿。

都什么年代了，既然是两情相悦而孕育的生命，为什么要拿掉？尽快结婚不就好了？没见过这么蠢的脑子。

你说的对，这里就是个吃人的社会，这些人的身体被解放了，心去还活在封建社会。

你不知道，那天我骂的可解气了，反正我懂法律，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之后有几个小姑娘找到我说：姐，你先前可真是威风，我们早就想骂来着，但没这个胆子。

我对她们说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谁不服气就怼，这些个歪风邪气，是时候好好治治。

村里那几个老头子说我霸道，仗着有你撑腰就为所欲为，我说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就是把主席搬过来，你也是这个理。

我救人我还有错了？德行。

........

【顾一野回信】

秀儿：

卿卿吾妻，吻你。

看到你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跟倒豆子似的，把我吓了大跳，但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不生气了，毕竟你这么聪明，才不会跟一群蠢人计较。

你做的是对的，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得出手，不然那对母子必然是凶多吉少。

这些人几千年都被困在“男尊女卑”的思想里，又没有接触过男女平权的思想洗礼，旧时代的思想一时难以根除，这方面还需要国家和社会先进人士一起努力，希望有朝一日，每一个农村的姑娘都能像你一样，做自己想做的，说自己想说的。

我的阿秀真棒！我为你感到自豪！如果你是个男孩子，在战场上一定是最英勇无畏、冲锋在前的那一个。

希望忍冬将来能继承你的勇气，面对不公的命运，敢于抗争。

但还是要记得注意安全，凡事不要太过激进，留点缓冲的余地，对你和忍冬还有那些愚昧的人都有好处。

......

*

歪歪：现实里，那大夫碍于所谓的“礼节”，让没有学过医的儿子使用操刀手术，结果长钳捅破了姑娘的子宫，一尸两命。这是发生在1992年，就是我们村。所以我很想说，那些所谓的名声和礼教，不知害死了多少女人和孩子。

歪歪：真实的农村，远比我写的黑暗更多，如果秋水是在现实里，张家二老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带着自家的血脉再嫁的，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人，你就是别人家的私有物，当家的不允许，你就不能。

歪歪：在以往农村还有一种“大家长”式的人物，就是你亲戚里边最有钱最有威望的那个人，他的话往往比圣旨还管用，这些都是封建时期的社会形态的残留。

歪歪：很多人觉得女性不回农村是嫌弃农村穷，但我觉得还真不是，就是因为农村这种风气，对于观念的落后，人性的禁锢，不把女人当人才是女人不愿意回归的根本问题。

歪歪：当然，说了这么多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都开放了很多，大家也不必恐慌，遇到合适的人，婚姻还是蛮不错的一件事，就希望大家顺其自然，不要勉强自己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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