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实录35

空很安静，什么举动都没有。哪怕是魈给了他很多机会，很多去取他性命的机会。

但是…

空并没有动手，就像是看不见一样。他在魈这里，就跟呆在自己家里似的。把这个本就冷冰冰没有生气的地方，弄的有些温馨起来。

他会给魈做杏仁豆腐，无数次，魈都要以为空会在杏仁豆腐里下毒。见识过达达利亚是如何被阿贝多遗留下的毒药搞垮的他，自然是心里清楚药物的威力。

若是阿贝多没死，确确实实会成为血族的一大麻烦。

不过，可惜，到最后还是死了。其实，阿贝多不管会不会死，魈都不会觉得意外。以阿贝多的碍事程度，是早晚都要被人处理掉的。

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杏仁豆腐送入口中。在空的注视下，说了一声很好吃。

如今的他，并不能品尝出杏仁豆腐的滋味。只不过，他喜欢这个，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不吃也摆番茄的时候，他会选择吃这个。

只是，有点可惜…每次吃进去，用不了多久会需要去吐出来。

空陪我出去逛一逛吗？呆在家里有点闷闷的，我想去看看万叶。

魈：…好。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么？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身上的衣装也加厚了些。尤其是，今天还下着雨，那就更冷了。

空走在前面，步子不大，身后的魈只要迈上几步，就能追上去。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空的身后。

这样…会有一种，他们都没有发生改变。

空还是那个空，他还是那个在暗中保护他的人。

他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走了一段时间，直到空主动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望着魈，向他伸出了手。

魈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什么也没有。说到底，只是稍微认识却没有多说过什么相对认识的人。

这是于空而言。

这只手是暖暖的，握上去很舒服。

曾经的他，也是拥有这样温度的。但是，在发生了那件事情后，他告别了自己人类的身份，迎接了新的身份。

他没办法很正常的吃以前吃过的东西，只能去适应。当然，再怎么适应，到最后也只能吐出来。

空魈跟人逛街都这样吗？

魈：什么？

空你都不说话，不会觉得很尴尬吗？

魈：…抱歉，我不太会说话。如果让你感觉到无趣的话…我可以让鹿野院平藏出来陪着你。

魈真不知道要如何和空说话，他怕自己说太多，只会勾起空的痛苦回忆。自己在他的梦里，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这一个，魈不否认。

他确实是杀人如麻的。

那些碍事儿的，会妨碍到钟离大人的杂碎，他一个都没有放过。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人认为是钟离手底下的冷兵器，就这样听话的跟在人类的身边。

外界都认为魈就像是一个工具，需要钟离去操控。

殊不知，钟离并没有那样做。他给足了魈选择的权利，包括这次，如果他愿意远走高飞，他会把空照顾好的。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空阿嚏！

夜晚的风实在是太凉了，空的衣着也并没有多厚，吹了些风就忍不住打喷嚏了。

魈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怕他拒绝，就没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果他生病，钟离大人会担心的”。

他太过于小心翼翼了，就算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注意这些的空也察觉到了。他心里清楚，魈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讨好他，放他一马什么的。因为自己本来就伤不了他。

说来可笑，明明魈曾经三番五次在暗中救下他无数次。某种意义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可现在，他却因为枫原万叶的死，要去杀救命恩人。

魈：夜晚风大，要不然回去吧。

而且，雨也大起来了。

魈询问道。

空摇摇头，他还想再逛一逛。

空我想去看看迪卢克。这么久没有去看看他，不合礼数。怎么说…也算是他大肆宣扬的要결혼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他家那边。

魈：好，我知道了。

空越是平静的跟他这样相处，魈就越觉得他在压抑自己。他宁愿跟空以前一样抓着他，歇斯底里的骂他。

那样…

好歹能够让心里面好受一点，而现在…

空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凯亚。

凯亚：分内之事，那家伙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估计会开心的。这段时间，我都以你伤心过度所以没来为理由堵住了那帮老家伙的嘴。最近，你可要来了，不然，我可瞒不住。

空好，我知道了。

凯亚，迪卢克家收养的孩子。跟迪卢克的关系吧，好像以前挺好的，现在也不赖，就是似乎好像没有从前那般好了。

其中的理由，空不知道。

随便吧，反正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不在意那么多。

到迪卢克醒来前，这家业都暂时由凯亚来管。这家伙，本来就不乐意管这些东西，现在不得不管。

凯亚看向了床上的迪卢克，他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

凯亚：我还以为我能一辈子这样清闲自在，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想给他两拳头，居然堆了那么多事情给我这个可怜的义弟处理。

凯亚：我还是很想跟你好好聊聊天的空，但实在是太多事情要处理了。好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和你丈夫多说说话吧，哈哈。

凯亚在路过魈的身边，他的视线在这血族的身上落了几秒后移开了。并非他不愿多看，而是他实在是没时间去管这些。

空带过来的人，他还是信任的。不担心是来害这床上动弹不得的倒霉蛋的。

哎，迪卢克啊，迪卢克。

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意外呢？

凯亚本来计划好去哪里旅游玩，释放自我的。结果，在他即将登机时，家族里一通电话轰炸过来。起初 他以为只是在开玩笑的。

结果，由迪卢克最信任的人来转告了，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就此，他的旅游计划泡汤了。

在迪卢克醒来前，他都要接手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业。

天，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他处理的，干嘛丢给他？？？

就因为他算半个莱艮芬德人？

可恶，为什么莱艮芬德不多生一个儿子，这样他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即使心里面再多的不满，凯亚还是乖乖去干活了。为此，他推掉了和酒友罗莎莉亚的喝酒。

这个世界，迪卢克再起不能，就会多一个凯亚的悲伤。

。

。

凯亚一走，空这才走向了迪卢克。还是没变，但就是再也不能看见他冲自己微笑了…

空我已经替你报仇了，迪卢克。

空坐在旁边，握着迪卢克的手。他只能从对方的呼吸，手上的温度，来确认对方还活着。

虽然，现在的样子，其实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魈坐的比较远，不去打扰他们。

报仇…

魈一直不知道空为什么会杀达达利亚，如果是因为迪卢克的话…那确实说通了。

原来是这样么…

对待爱着自己的人，都能够下狠手…

不，达达利亚并没有爱。那个疯子只是在对待一个满意的作品，疯到极致的家伙，只是乐于欣赏呵护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但自己中意的作品，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那是不允许的，在血族里，要说疯狂。多托雷算，那么达达利亚也算一个。一个是科研疯子，另一个就是个好战分子。

虽杀死了一个并不是真正爱自己的人，但空还是把人埋葬了。甚至，也为其落下过眼泪。

如果…

他也死了，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空的眼泪？

他是说，如果…

答案或许也没有那么的重要了，死亡的来临，迟早的事。他杀人如麻，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复的。怎么死，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怎么获得解脱，那就要看天如何定下了。

空魈，我想吃咸豆花。

魈：…我知道了，我去买。

魈出去了。

等他出去，空才放下迪卢克的手。他抱头深呼吸，让自己压抑的情绪慢慢随着呼气吸气释放一部分。

空迪卢克，我要怎么做？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杀掉魈？

空…如果我死了…我们的诺言就没办法继续了。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确实不会被达达利亚伤害。

空躺在这里的人…就应该是我，或者，在神里绫人被处死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去了。

是的，他早就应该自我了结的。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说到底，空其实还是有点怕死的。应该是没有人不怕死吧…

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因为他害怕死亡。

真的是这样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空的心里面，他依旧想要为枫原万叶报仇。

这大于一切。

迪卢克是第一个说要결혼他的人，而枫原万叶则是，第一个说要带他走，给他一切的人。

就是因为如此的特别，才让他愿意去相信。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所需要的让人，就那样倒在自己的面前。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数次在梦中回忆。

魈买回咸豆花后，空确实是吃完了。但确是一边掉眼泪，一边硬塞的。

魈不会安慰人，只能坐在旁边给他擦眼泪。他说不出什么好听安慰人的话，只能硬生生的憋出一句“别哭了”。

空是xx街口对面那对夫妻卖的咸豆花吧。

魈：嗯。我找了一圈，只看见他们还没有打烊。

空我跟温迪去吃过好几次，几年前，还约好了下次一起吃的。但…再也没有机会了，也没有人去提这个。

一想到温迪，会更加的心痛。

他们的关系更深，羁绊更长。但，温迪爱的是另一个人。

空不太明白，明明雷电影杀了他的话，温迪就可以去重新等到自己的希望的那个人。

可是，温迪没有那样做。

他说着不会救他，不会管，喜欢看热闹。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在来时，他们甚至没有说上一句话，也再也没有说上话的机会。

魈：巴巴托斯的事情略有所闻，他爱上的是个人类。千百年来，一直在寻找，从未放弃过。

魈：不是没有血族爱上人类，但以他这样的身份传出来，自然是不同的，影响很大，为血族所不容。

魈：他被很多人嗤笑，但他根本就不在意。做着自己的事情，最后还选择离开了这片宁静之地。

确实…

温迪毕竟是始祖级别的吸血鬼，身份不低，爆出这样的事情，只会让他成为嘲笑对象。但，也只是嘲笑，没多少人敢对他动手。

再加上，温迪也不搭理，舆论只会越变越难听。

【无数人为你疯狂，都是因为你有个像小太阳一样的性格。】

【当然，太阳还是陨落了。温暖不再，只剩下满身的伤痕。】

【毕竟，你不是真正的太阳。掉落绝望中，便是在漩涡中挣扎不出。】

【峭壁上的美丽花朵，可以独自在危险的崖壁上盛开出美丽的花朵。但是，倘若摘下。枯萎的速度，会比荒野上的花朵更快。】

那日的话，声声在耳，温迪的笑容历历在目。

【我答应过一个人，一个我最爱的那个人。如果下辈子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好好拥抱我的挚爱。】

那时候…

温迪似乎对他张开双臂了，而他因为一个和雷电国崩相似的人，没有在意这个。

现在想来，如果他能够去迎接这个拥抱，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同？

大概…不会有什么遗憾？不，温迪并没有遗憾，他一直都如此。

魈不停地擦拭去他脸上的眼泪，忽然，被抓住了手。

空回过头，望着他。

空回去吧，魈，我有点累了。能背我回去吗？我有点没力气了。

魈：好。

空迪卢克，晚安。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看你。下次…我会继续告诉你值得高兴的事情。

魈背着空走在回家的路，空撑着那把伞，闭上了眼睛。

路途不远，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漫长起来。

。

。

空是的，父亲…嗯，我很好。不用担心，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的。

空正在和钟离通话，现在不早了，也该睡了。但因为睡不着，他就去打电话跟钟离说话。

他认识的都死了，能说说话的现在只有钟离一个。

在这之后，他也没有去接过自己妹妹的所有电话。一旦决定了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不想再和最亲的家人有所联系了。

荧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她的身边，可是有很多人能够保护她。

荧比自己幸运太多了，当然，她也值得被幸运之神眷顾。没有谁会比他的妹妹更好。

说句实话，空还是不认为有谁配的上他如此完美的妹妹。

站在阳台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吹着冷风。他的声音随着风声一同进入电话另一头，钟离的耳中。

钟离：外头风大，不要呆太久了。这么晚了，早些休息吧。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钟离顿了顿，继续说道。

钟离：不会告诉荧的。

空好，我知道了。我想去…

空停住了，他想到了上次和达达利亚一起去爬山的那个地方。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爬上山顶。只是在半路停住了，然后…

空我知道一个地方，我想去看看。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想最后去看一看。

钟离：……

钟离不知该作何感想了，他并不希望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他带大的孩子，还是走上了一条不相同的道路。

从哪里就开始出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阻止他加入血猎？还是，一开始就告诉他，神里绫人的身份？

空拉紧身上的衣服，低声喊了一声钟离的名字。

钟离嗯了一声。

比起所谓的父亲，他更喜欢听空喊他的名字。毕竟，他本来就没有想让他们喊他父亲的意思。

【当初救下你的亲生父母的是他，让他们死于吸血鬼的也是他。如果不是他引来了那些吸血鬼，你们兄妹两个这么会无家可归，怎么会成为孤儿？】

神里绫人告诉过空，是因为钟离，他的亲生父母才死的，才会害他跟荧无家可归，变成到处流浪的孤儿，任人欺负。

【因为愧疚，才收养你们的。他一直在瞒着你，一直在欺骗你。】

而跟雷电国崩所说的又是另一个…

【钟离一开始就是知道你加入的血猎，但是他没阻止。而现在，你妹妹加入，他也同样没有阻止。】

钟离知道的这件事情 应该没有说错。就是因为知道，才让魈暗中保护他的。

但确确实实没有阻止。

大概是因为觉得有魈在，不会有什么微笑。

【在他心里面，你们兄妹两个，只不过是他随便领养的两只供他娱乐消遣的小宠物。时间一到，没了兴趣，自然是要丢掉的。】

真的是这样吗？

空不明白。

【他呀，最擅长养宠物了。手里的几个疯狗，可都是他的手牌。凶得很，咬人也特别的凶。】

疯狗…

说的是魈，或者甘雨吧。

【你们兄妹两个的安危，在他心里面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最乐于看戏了，闹的越凶，看的越津津有味。】

与其困于这些问题，不如去问清楚。

在他死前，了解真相，不过分吧。

究竟谁说的是对的？

还是问问本人吧。

空当年，救下我们一家的吸血鬼是你吧，钟离。

电话另一头的钟离沉默了，过会，他开口答复道。

钟离：嗯，是我。

空为什么？

钟离：我救下的人类并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子，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

钟离知道空想要知道什么，应该是谁对他说了什么吧。

也确确实实应该告诉他了，没必要瞒着了。

瞒不住的。

钟离：当年，我在雪山上遇到了你的父母。你的父母，把我当成了普通的过路人。给我热汤暖身体，你的母亲是个温柔的人，你的父亲也很和善。你们兄妹两个也很懂事可爱。

空知道这件事情，那个时候，他的家里人到雪山上做调查。他们两个调皮跟上去的。

然后，在半晚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一身黑，蒙的严严实实的陌生人。

母亲心善，会给过路人热汤暖暖身体。有时候，那些叔叔都会因为感谢，给他们两个小孩子好吃的糖果什么的。

钟离：然后，你们遭到了狼群的袭击。出于对那碗热汤的感谢，我救下了你们一家子，也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我以为你们会害怕。

钟离：但是你们没有，你们是感谢的。你的母亲不停地向我道谢。不惧怕吸血鬼的人类，是不多见的。这么一想，你大概是继承了的你父母，才会保持着血族也有好坏之分的想法。

钟离：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善恶，只有立场。

空静静地听着钟离告诉他这些事情，等他说完，他又继续说道。

空那我的家人，又因何而死于吸血鬼？

钟离：是我的错，那些人是为了追杀我才来的。在我走后没多久，就因为发现你们营地里有我的气味，认为知道我的存在才逼问，最后逼问不成，才杀了你的父母。”

钟离：你们两个因为贪玩，跑别的地方，才逃过一劫的。后面，我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就到处找你们两个。最后，选择了抚养你们长大。

钟离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因为他间接性的害死本应该幸福美满的家庭的。

空跟荧兄妹两个会成为孤儿，都是他的责任。

空我应该相信你吗？

钟离：如果，你连跟你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都不愿意相信，而去选择相信认识并没有这么久的，那么我没话说。空，我从未想要欺骗你。

空有点茫然了，这是真相。

是啊，钟离跟他生活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信任是不可能少的。

钟离：杀害你父母的人，我已经处理过了。若是…你不觉得解气，他们还有子嗣。

空…不用了，跟他们的孩子没关系额。没必要…我累了，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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