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 98

太医的汤药不断灌入之后，皇后终于在亥时一刻清醒过来。

皇后的脸色不复方才绝望般的死白，反而多了一点点珊瑚色的红晕，人也有了力气，可以慢慢说出话来了，只是那红晕在昏黄的烛火下倒是分外诡异，显出了几分回光返照的迹象。

她轻微地咳嗽几声，隔着薄薄的素纱屏风，看见外头一道明黄的影子，知道是皇帝守在外边，她齑粉般碎凉的心头微微一暖，吃力地道

富察·琅嬅：皇上……

齐汝闻言出来

太医甲：皇上，皇后娘娘醒了。您……

皇帝的神色痛苦而疲惫，手边的浓茶喝完又添上，已经好几回了。他听得齐汝来请，便起身道

皇上：朕去看看皇后。

皇后的殿阁中有浓重的草药气味，混着一个女人行将就木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颓败气息。

这一日谁不谁知晓皇上与皇后说了些什么，只是皇上出来没一会儿。就听得身后哀声大作，宫人们放声大哭。

赵一泰疾奔而出，跪倒在皇后的青雀舫外悲声大呼

太监：皇后薨逝——

皇帝怔了怔，有冷风猝不及防地扑进他的眼，扯动他的睫，那样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疼痛，如细碎的裂纹，渐渐蔓延开去。

他的声音恍然有几分凄切，在深沉的夜色里如碎珠散落

皇上：永琏，永琮，你们在地下别怕，你们的额娘来陪你们了。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亥时，皇后富察琅嬅薨于德州，年三十七。

皇后薨逝那夜，皇帝一直静静坐在自己的龙舟之内，深深的沉默仿佛巨大的山脊将皇帝压得沉重而无声。

他转着手里的佛珠，心却一直定不下来。皇后求了自己让璟瑟明年出降，不必守丧三年再出嫁，是为慈母。

又极力推举推举纯妃为继后，这是知道自己想立玉妍为后，隐晦的给自己说就算汉人为后，也不能让玉妍这有玉氏血脉的女子为后啊！

自己确实想立玉妍为后，让她做自己的妻子，可也需思虑周全，毕竟当年知晓这事儿的老臣都身居高位。

不过皇后说娴妃断断不能入主中宫，确实不错。娴妃心思狠辣，又有人脉，自绯高洁，不识宫规，贵妃都是高攀！

若非需要娴妃对付太后，转移太后的注意，这个贵妃之位朕都不想给！又想到纯妃膝下有三子一女，贵妃之位也是当得，不由的烦闷起来。

哎！皇后算是贤后，却也着实糊涂！朕倒是不知素练除了两位皇嗣外，还害了哲妃！而皇后除了零陵香，倒也算是再无错处。

富察·琅嬅：皇上，臣妾竟不知晓臣妾这个皇后做的如此糊涂。

富察·琅嬅：臣妾发誓，臣妾用富察氏全族百年的荣耀和福祉发誓，诸瑛之死，绝非臣妾所为！

富察·琅嬅：而玫嫔与怡嫔之子的的确确是娴妃所害，不干臣妾的事！除了贵妃和娴妃的零陵香之外，臣妾再无错处，问心无愧！

富察·琅嬅：只是臣妾的永琏和永琮，死得冤枉！臣妾已查到些许线索就在莲心手上，还请皇上追查下去！给咱们孩子报仇。

皇上的手狠狠的捏着佛珠，紫檀木所做的珠子吱呀作响，就像它主人现在的心绪，不负平静。

皇上：吴书来！素练是个忠仆，细细审问后就让她殉主吧！

吴书来：是！

皇上：再去追查永琏和永琮去世一事！莲心知晓不少让她据实相告，再送到和敬那里保护起来。你去查，查端慧太子和悼敏皇子的死因

吴书来：嗻！

吴书来又踌躇片刻道

吴书来：皇上，若是公主？

皇上：若是和敬想查，就让她查。你也帮一帮她，想来皇后知道是和敬亲自为她的哥哥弟弟报仇，也会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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