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跳楼

阴沉沉的天，心情压抑。

韩濯走上长长的楼梯，拿出钥匙想要打开面前这扇生锈的门，但尝试了多次，却总是对不上锁口。

她的手在颤。

冷汗一滴、一滴顺着她长着雀斑，平凡朴素的脸颊滑落，原本平直的刘海因汗渍粘腻在额头上，凌乱成缕，让人无法忍受。

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响，欢快的音乐伴随着心窒的震动，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几分突兀。

韩濯总是没把钥匙插进去就神经质地回头看，仿佛身后有人在盯着……不，或许，不是人呢。

“咔嗒”，一声轻响，门终于开了。

韩濯脊背紧绷，僵直地迈过门槛。风有些大，吹起她的碎花裙子，裙摆无力的在风中飘荡，宛若狂风骤雨中海上颠簸的一叶扁舟。

她抬头看了看乌压压的云，眼神麻木空洞。

那些人给了她这把通向耀眼“舞台”的钥匙……

终于，能被其他人看见……为她报仇……而我，又在犹豫什么呢？

网络上的污言秽语、仇人的漠然无视、毫无存在感又不敢站出来的自己……她真是……受够了！

她也曾渴望破茧成蝶，打磨成钻石般闪亮耀眼。

但，渴望终究只是渴望。

她坐在天台的边上，从包里拿出一套奢侈的化妆品，对着那映着她朴素面膜的小小镜子，缓慢而又认真的在脸上上妆，动作宛若在对待一件易碎珍惜的宝物。

韩濯只是一个普通人，平凡无奇，就连买奢侈品都已花光了她的积蓄。

渐渐地，楼下有人看到了顶层的白衣姑娘，人们聚集在楼下围成半圆，他们之中或许有人打了报警电话，但更多人却是毫不关心她的安危，只是为了来凑个热闹，上个热搜而已。

韩濯过分白澈的脸令人心惊，鲜红的艳色眼影如同抹了一层血霜。

她大红唇边裂开了笑。

再来更多……更多的人……让他们都看到，我是如何，为她申冤。

——

天空下起了雨。

冰凉的水珠拍打在韩濯身上，妆粉摇摇欲坠。

韩濯皱了皱眉，将碍事的发丝优雅的别在耳后，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到近的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细长的腿摆荡在天台外，她纯真的像个正吃糖的小姑娘。

楼顶的监控似有所感地扭过头来，黑洞洞的屏幕里仿佛有什么人在偷窥着……一样。

好戏，开场。

门，再度被打开。

韩濯扭头，看向来人。

苏黎同样直视着韩濯，眼神丝毫不畏惧。

韩濯璨然一笑，轻声道:“如果可以……罢了，请你替我告诉韩淮，我爱她……”

苏黎有些疑惑，几步上前，想要抓住她单薄的身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濯纵身一跃。

女孩下坠前，因反重飞扬的乌黑的发丝夹杂着雨滴，映满了苏黎震惊的眼眸。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苏黎抬起被头发凌乱粘连的脸庞，黑眸清亮。

这雨，是在为谁哭诉吗？

——

韩濯跳下去的时候，很勇敢。

勇敢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失重的恐惧没有阻挡她，她就只是轻轻一跳，便已如折断翅膀的蝴蝶般坠落……

身体接触地面的刹那，出乎意料的疼。

韩濯透澈的眼睛逐渐涣散，整个人犹如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破布娃娃，周围的嘈杂也离她远去。

小淮啊……我的小淮……你曾经也这么疼过吗……

韩濯呜咽一声，指甲在地上抓出几道白中夹点淡红的痕迹。

呜……对不起……对不起……

红色的花，慢慢的从她身下爬向四周，妖娆地向众人展示它的艳丽。

红的刺眼……

韩濯在愧疚与自责中断了气，眼里却满是欣喜。

她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双生并蒂莲，相存相依，相生相死。

轮回转世，寻寻觅觅，兜转千年，终会遇见。

瘦小的身体着一身血衣，肢体扭曲，唇边抹上淡淡的笑。

她曾生如夏花，绚烂如华。

如今繁华逝去，残留霜葭。

——

穷尽毕生文采的最后两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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