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烬明

洛烟烟差点被他说的话逗笑，原来五百年前的澹台烬这么可爱。

从出生开始围绕在他周围的就全是恶意，所以对于别人的善意，即便只是小小的一个举动，都会不敢置信受宠若惊。

也许从他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不抱有任何希望，有人会帮他说一句话，甚至只是给他一件衣服。

他不觉得，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想到这，洛烟烟的心底有点酸又有点密密麻麻的疼。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跪在了少年身边。

原本是她站在澹台烬身前，澹台烬跪在地上仰视着她。现在则是洛烟烟跪坐着依偎在他身旁，为将人一同撑伞。澹台烬侧着头凝视着她。

洛烟烟：“是，我是仙子。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

洛烟烟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如果可以，不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元阳，她真的也想救赎这个可怜的少年。

澹台烬：“上天？它怎么会管我的死活。”

澹台烬听了她的话，或许是觉得可笑，眼里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抬头望天，黑压压的一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真的有天道，如果真的上苍有灵，也只是对他满满的恶意。

洛烟烟：“就算天道真的不容你，我亦不会弃你不顾。”

洛烟烟郑重地说道。

她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白裘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到澹台烬身上。

她虽然还未筑基，但毕竟已是修士，挨点冻身体影响不大。而澹台烬却是凡人，身子又病弱。

澹台烬：“你……”

澹台烬愣住了。

澹台烬：“你不必如此，我……不配。”

虽然他没说完，但洛烟烟却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必对我好，我配不上这份好。

天生邪骨，被人叫做怪物，他是有多自卑，才会觉得连别人的怜悯和善意都不配拥有。

洛烟烟听不得这话，立即就狠狠地抱住了他瘦弱的身体。果然，一片冰冷。

洛烟烟：“谁说你不配？要我说，除了你，没有谁配了！”

身体紧密相贴，洛烟烟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虽然只是杯水车薪。

澹台烬被她扑了个满怀，怀中感到久违的温暖，这是她的温度。好似手中握住了不曾为他停留的光。

洛烟烟：（也许你不会相信，生为魔胎非你之过。这世间种种于你而言，陌生又残忍。）

洛烟烟：（人世间若能予你温暖，是不是你就不会在绝望痛苦中堕为魔神？）

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在天寒地冻中互相汲取对方的温暖，一言不发。

是漫长而沉默的黑夜，所幸并不孤单也不害怕。

他想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故意戏弄他，将他捧上云端又狠狠摔落悬崖。

但此刻，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挣扎于雪夜的卑微灵魂，拥住了他唯一的光。

澹台烬：“天……好像要亮了。”

最终，澹台烬呢喃道。

这原本澹台烬觉得一定非常难熬的一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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