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陈情令（番外6）

打小，金子轩便隐隐约约有些察觉到，父亲和母亲之间那种略显怪异的氛围，只是，无论他们私下里会有怎样的争吵，在他面前，却永远是在粉饰太平的。

他是父亲唯一的嫡子，也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性格强硬，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第一次知晓父亲在外面的那些个污遭事儿，是因为在他生辰的那一日，有个少年来到了金陵台寻亲。

金子轩并不傻，单看母亲那登时变了的脸色，就什么也明白过来了，只是，他原以为这是父亲不慎遗留在外的儿子，哪成想，父亲却是几乎不假思索地，命人将那少年赶走了。

随后，金子轩一个人悄悄地溜出宴会厅，走出了金陵台，紧赶慢赶着，总算瞥到了前面那个单薄的身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孟瑶，再见时，对方是以清河聂氏副使的身份出现在云深不知处的，听着身后那些人自以为小声地对孟瑶的身世嘀嘀咕咕，不知怎的，他的心里也有些一丝烦闷闪过。

后来，仙门百家发起射日之征，共同对抗岐山温氏，孟瑶却主动请缨去不夜天做了内应，得到消息的那一日，他默不作声地去孟瑶的院子门口坐了小半个时辰，然而说实话，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又有何意义。

他自小修炼，年纪轻轻便结成金丹，在世家公子榜上名列前茅，原以为能在射日之征中一展身手的，哪知，最后一战中却被父亲给关了起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才知道，孟瑶都做了些什么，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是，当父亲认回他并为他改名为金光瑶之后，打着金光瑶的旗号与仙门百家的宗主们联络感情的时候，莫名地，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似乎是在为一些人抱不平似的。

只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听从父亲的命令去接近了聂姑娘，她的一番痛斥让他头脑却是清明了许多。

金子轩渐渐开始脱离“儿子”的这层身份，去审视父亲的所作所为，只是，没过多久，父亲突然暴毙，他曾经做的那些事也在金陵台中传得沸沸扬扬。

那阵子，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仿佛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似的，毕竟，任他怎么想，也万万没想到，自小尊敬崇拜的父亲，原来却是个坏事做绝、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是的，尽管不情愿，但这就是他在心里给父亲最后的评价了。

父亲与金光瑶几乎是前后脚离世的，秦叔带走了一大批人令金家元气大伤，他却是没脸去讨要个说法。

族老们的不断施压，母亲整日的叹气，父亲的真面目，这些都好像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一般，不知何时，他这根弦崩得越发紧了，直至“啪”的一声彻底崩断开来。

金子轩不着痕迹地将金家的许多事情逐渐转交给母亲接手，自己却是越发深居简出起来，动辄便闭关数月，母亲以为他是在刻苦修炼，殊不知，他将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书法上面。

闭关的那间屋子里，纸张摞得厚厚的，还有些写得好的被他挂在了墙上，只是，细细一看便会发现，所有的纸张上面写的都是同一个字——“善”。

和母亲几乎是在心照不宣的默契当中完成了金家事务的交接，金子轩在书房里写的字落下了最后一笔，他想，母亲会是一个比他更合格的主事者的，他这一生，怕是达不到她的要求了，还是努努力，让母亲届时好生培养她的孙儿吧！

如是想着，金子轩抬头看向正为他研墨的绵绵，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来，与当年前往姑苏蓝氏听学的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看上去有些不同，但细细分辨，又好似并无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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