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钢琴师

最近怀星高中流出传言，顶楼的琴房午夜会自动传出钢琴声。顶楼属于艺术特长生的活动范围，琴房里有好几架名贵的钢琴。听说门卫曾看见顶楼琴房的灯无故亮起，上去查看时听见了钢琴声，于是吓得手里的手电筒都掉了，自然没敢去看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林斐的闺蜜陈瑜说，“门卫的事，学生怎么可能清楚，学校的门在最后一批老师离开后就关闭了。”

“万一就是学生捣的鬼呢？”林斐说，“有人故意留在琴房不走，存心想吓唬别人。”

“这可是重点高中，哪有学生那么不务正业呀。”陈瑜觉得可笑，她忽然捅了捅林斐，“那个你希望他为你弹一辈子琴的杜枫来了。”

她们两个已经在顶楼的楼梯口等了一节课，就为了送他林斐亲自做的一个DIY钢琴摆件。杜枫是音乐特长生，长得很符合林斐心中的男神形象。

谁知他来到她们的前一米处，就被老师叫住了，听上去是要求他课下留下来练琴，晚九点放学。林斐只能朝他摆摆手再看着他脸不情愿地返回了教室，看来这个摆件今天不可能送出去了，她妈妈要求她每晚七点必须到家。

“我帮你送给他吧。”陈瑜说，

“我奶奶从不要求我回家时间。明天我再告诉你他是什么反应。”林斐感激地点点头，她将钢琴摆件递给陈瑜，离开了顶楼，并满心希望明天能听到杜枫令人开心的回应。

次日，林斐早早来到学校，可是直到上完第一节课，陈瑜也没有到校。下课后，她有些疑惑地来到顶楼，想找杜枫问一问，正好撞见了刚刚来到琴房的学生们。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杜枫，却刚好听见了一声尖叫。

是琴房里传来的，她挤过重重的人群，发现一个女生坐在地上，面带惊恐，她面前有一个拉开了一条缝的琴盒。

这是大提琴琴盒，里面容量很大，林斐望着这个黑色的盒子，心脏忽然不明不白剧烈震颤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林斐走上前，颤抖地用手继续刚才的女生拉了一半的拉链股闷了几个小时的血腥味传出来，接下来露出的是一只已经没有血色的手。

她咬咬牙，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用力将拉链彻底打开，一切都明晰了，众人发出惊叫声和干呕声。一个复弱的女生蜷缩在琴盒里，身上有无数已经不再淌血的划痕，她的校服被血染得变了色，面色发青而神色惊恐。

“陈瑜”林斐喃喃道，后退了几步，一只胳薄忽然扶住了她。是杜枫，他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你们是朋友，你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吗？”

她无力地摇摇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去看陈瑜的手中—并没有那个钢琴摆件。她看了看杜枫，可他看起来和旁人一样惊恐不安。有人报了警，杜枫把她扶到一处清净的地方，她仍旧因痛苦而颤抖着。

回到家后，林斐仍旧昏昏沉沉的，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身边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还好杜枫安慰她，“你不要害怕，以后我会保护你。”

吃饭的时候，母亲有些忧虑地来，她和杜枫藏身在一个垃圾筒背后，不久后，身后的男人慢慢走过，披着一个黑色的兜帽，戴着口罩，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走远了。林斐松了口气。

“谢谢你。”等男人走后，她感激地说

“你真的保护了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杜枫的笑容有些勉强，“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走这条巷子了，说实话，我也吓得够呛。”

说完，他展示了一下汗津津的手心，两人相视一笑。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那个越狱的杀人犯？”在杜枫送她回家的时候，林斐问。

杜枫楞了一下，望着她，“你确定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他就是那个越狱犯，又是杀害陈瑜的凶手，我们就可以通知警察。”林斐有些低落地说，

“我不希望她不明不白地死去一算了，谢谢你送我回家，明天见。”她来到家门口时，还能望见杜枫目送她的身影，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林斐失去了陈瑜，可她逐渐发现，杜枫似乎取代了陈瑜的位置。在杜枫不补课的时候，他们会约好一起回家，他请她吃各种烤串，可林斐不敢在他面前狼吞虎咽，所以吃得别

扭又纠结，此时杜枫就会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她怎么吃都很可爱。最近听说狮子座即将出现流星雨，杜枫提议两人晚上到学校顶楼拍照留念。

林斐自然乐意，可想到晚上学校的安保，疑惑地问，“学校晚上难道不会锁门吗？”

杜枫笑了笑，“放心，你晚上来了就知道了。晚上九点不见不散。”正好，这天妈妈出差，林斐九点怀着愧疚的心情带着相机来到了学校。

校门果然是开的，而警卫室里的门卫正抱着酒睡得正香。,尽管感到疑惑，林斐还是匆匆登上了教学楼顶楼。

杜枫还没来，林斐望着漆黑的走廊，忽然浑身一颤，她怎么来到了这里？，陈瑜不就是在晚上的顶楼音乐室被杀害的吗？

可杜枫的邀约让她冲昏了头脑。

林斐只得慢慢沿着黑暗的走廊踱步，暗暗希望杜枫能快点来，他们再换一个安全的地方观赏流星。

忽然，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一个音符的声音。

接着是一段如怨如诉的钢琴声，响彻在走廊的边边角角，而回声又放大了音量。林斐顿时惊恐地左右环视，她的心脏砰砰跳着，声音来源似乎是那间琴房。

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林斐动弹不得，可钢琴声幽怨又刺耳，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想要逃离。终于，她迈开了脚步，眼前忽然闪出一道黑影，她惊叫了一声。

琴声戛然而止，

“林斐？”是杜枫的声音，他小声说，“你怎么了？”

“你没听到吗？”她颤抖地问，

“钢琴声是真的，就在琴房里。”

“我怎么没听见？”杜枫说，他扶她起来，“你别动，我去琴房看看。”

“别去！”林斐死死拉住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千万别去，陈瑜说不定就是被那个东西一我们快跑吧！”

她已经失去了陈瑜，万万不能再失去杜枫。杜枫同意了，他们匆匆离开了顶楼。

经历过那件事的林斐变得沉默寡言，尤其是在周围的同学谈论无中生有的有关钢琴声的传言时。

她意识到，顶楼一定有什么东西，它害死了陈瑜，还在每天午夜弹奏钢琴声。

这天上课时，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敲了敲门，把林斐带走了。在警察局，林斐有些错愕地望着好几个围着她的警察。

“调查死者的情况很不客易：地只有一个奶奶，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得知了一些基本信息。”一位警察说，“现在我们还有一些疑点，听说你是死者生前的好友，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

林斐抓紧衣角，“我尽量。”

“你知道死者为什么要放学后不回家，而是留在了学校顶楼吗？”

“她—是为了帮我送礼物。·林斐如实说，“给一个九点放学的男生，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杀害。”

“什么礼物？”

“一个钢琴形状的摆件。”林斐低声说，心里一痛。

警察们对视了一眼，“我们没找到这样的东西，也就是说，她被杀害前已经和那个男生见面了，你能给我们提供那个男生的信息吗？”

林斐点点头，经过一番记录，走出警察局，已经是中午，令她惊喜的是，杜枫正守在门口。

“他们问了你什么？”他问。林斐如实告诉了他，

“你要不要现在去做笔录？警察想知道你收到礼物后陈瑜的动向。”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注视着杜枫，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陈瑜，而这也是她想知道的。然而杜枫揽过林斐的肩膀，笑了笑，“再等等吧，我等了你一小时，饿死我了。”

他请她吃新开的烧烤，而林斐一直

心事重重，直到杜枫递来一个绒布的小盒子。

“打开看看。”他微笑着说。林斐慢慢将它打开，发现是一枚音符样式的戒指，银光闪闪。

“林斐。”杜枫说，拿起戒指，

“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好好练琴，成为一个知名的音乐家，让你每天都能听到我弹出的钢琴。”

他将戒指戴在林斐手上，明明没什么特殊的寓意，可林斐还是笑出了眼泪。

在收到戒指的下午，林斐和杜枫约好一起回家，她很早就来到了楼梯口等他。可是直到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她还是没看到杜枫的身影。她随便拉了一个值日的学生询问，

结果得知杜枫被班上的男生撺掇半夜来学校探险，看看那个弹琴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很早就回家做准备了。

杜枫居然会被撺掇做这种事？她越想越不安，于是晚上偷偷溜出了家门，直奔学校。

校门依旧是开的，门卫已经不知去向。

因为想着有一帮男生壮胆，林斐匆匆登上顶楼，可上去后才发现，寂静如常，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她犹豫地向前走去，心里惦记着杜枫，可怕什么来什么，熟悉的钢琴声再度响起，她紧紧堵住耳朵，在原地发抖。

可是一刻钟后，依旧不见人来，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林斐慢慢朝那间琴房移动一万一杜枫他们已经进去了呢？

琴房门是虚掩的，推开门的一刹那，琴声顿时又打了几个分贝，林斐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望着那台笼罩在黑暗中、却发出声响的钢琴，冷汗淌了下来。

对了，开灯！她意识到开关就在手边，可是伸手的那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如同曾经的几次一样，她以为是杜枫，却意识到那人的手苍劲有力。啪。灯被那人打开了，来不及顾及是谁抓住了自己，林斐死死望着那架钢琴一琴后坐着一个人，是杜枫。

他望着她，只是眼神令她陌生。身后的人猛地推了一把林斐，她顿时跌跌撞撞栽在地上，回头一看，顿时，她浑身的血液凝固了，是电视上播报过的那个越狱的杀人犯见她摔倒了，杜枫急忙伸手扶住她，

林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杜枫，

这是怎么回事？”

可杜枫低垂着视线，

“对不起，林斐，

我只是想为你弹一辈子的钢琴。”

“什么？”

“如果我进了监狱，就没法一生只

为你弹琴了。”他换上了一副空洞的表情，喃喃道。此时，那个越狱犯狞笑了几下，

“算我这个弟弟还算明事理，知道你这个女的会坏了大事，才决定让我来动手。告诉你吧，杜枫是不可能去做笔录的，因为我们不会让警察有重新调查四年前那起命案的机会！今晚，我们就会离开这座城市，为了防止你向警察透露更多关于杜枫的信息一对不起了，小妹妹。”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林斐惊恐地问。

“四年前，为了买钢琴，当时贫寒的我们和一个琴行老板发生了冲突，杜枫冲动时将老板持刀杀害了，而我这个哥哥把事情顶了下来。”那人得意又仇恨地说，“可那时人人都说我是弹钢琴的天才，我的一生都毁了！还好我这个弟弟有良心，在我越狱后不但包庇我，还给我创造了一系列条件来学校弹琴。本来我不想再搞事了，可却被那个女生发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让她闭嘴，塞进了琴盒里。”

“你是唯一知道那女生是去见杜枫的人，为了防止警察先一步找到你，我一直想除掉你，可两次都让你给跑了！幸好这次杜枫主动收买了一个值日生，才让你在今天自投罗网。”册林斐难以置信地向后挪动，颤抖地说，“原来是你杀了陈瑜，你这个恶魔。”说罢，她转向杜枫，哀求道，

“救救我，杜枫，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杜枫却只是双眼空洞地望着她，

“我保证，我会一辈子给你弹琴的。”说完，他掏出一个精致的钢琴摆件，而上面沾着几滴鲜明的血迹，“我喜欢你，林斐，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在巷子里时，我曾不忍看你死去才拉住了你；在流星雨那天，看到你那么担心我，我再次打消了念头。可当你从警察局出来后，我意识到，为了我和哥哥的未来，我只能永远把你带在身边。我曾

想真的和你永远在一起，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跪下来，亲吻着那个冰冷的摆件，而林斐趴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杜枫的哥哥持刀向她走来。她错了，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应该听妈妈的话的。

“我喜欢你，我会为你弹一辈子钢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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