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毁祁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虽然出生在单亲家庭,可是却仍然像个孩子。
他的母亲刘秀城是一个女强人,管理着几百人的大公司,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对唯一的儿子,她表达爱的方式,便是无限的溺爱和金钱。
可是,最近刘秀城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对儿子太过溺爱,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出
她一直以为时间还多,直到不久前她被确诊为癌症。光
拿到诊断书时,她如遭雷击,把
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双眼几乎瞪出血
来。如面正面塘国
最后,她把诊断书轻轻地塞进碎
纸机里面。增参一细心事个入
那天晚上,刘秀城破天荒地早早
下班,放了佣人一天假,随后,她亲
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儿子喜欢吃的
莱。
“歌范应爱个一机要错事
最后她又破天荒地打电话给儿
子,叫他晚上早点回家。
电话接通了,那一头吵吵闹闹
的,当她听见儿子声音,几乎要哭出
“毅祁,晚上妈妈下厨,你早点回来陪妈妈吃顿饭,有你喜欢吃的清
蒸鱼。”
刘毅祁虽然行事有些乖张,但却
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因为这个,没
少被朋友揶揄。
吃完饭,母子俩一人捧了一杯热
茶,坐在沙发上聊天。
这么温馨的场景,已经有多久没
有过了?刘秀城鼻头一酸,深呼吸几
次才把眼泪憋回去。
当天晚上,刘秀城和刘毅祁聊
了很久,包括他以后想娶什么样的媳
妇,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橘色的灯光下,刘秀城看着儿子
的侧面,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
都得把儿子培养成一个独当一面的男
人!
刘毅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
着的,只知道醒来时候,母亲已经去
上班了。
刘秀城倒下的时候,是在夏未秋
初,天气晴朗。
救护车一路呼叫着驶进医院,但
癌细胞已经遍布刘秀城身上所有的重
要器官,任现代医学再如何发达,也
已回天无术。
一个星期之后,刘秀城便已经进入弥留状态
刘秀城一直采取的是保守治疗,
除了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她已经病
魔缠身数月。
她让刘毅祁一点一点地插手公司
的事,刘毅祁几次抱怨她最近严厉了
许多,她虽然依旧拿出母亲的威严,
但心里却都是眼泪。
最后,还是司机老陈通知了刘毅
祁,刘毅祁赶到医院时,已经泣不成
声。
刘秀城的后事是由公司出人帮忙
料理的,骨灰葬在郊外的陵园,照片
上是刘秀城四十岁的样子,那是她最
好看的时候。
刘毅祁则把自己锁在家里,每天
把自己灌醉,期间有朋友听说了他家
里的事,起初还想找他去散散心,可
是刘毅祁经历丧母之痛后,对什么都
没了兴趣,于是朋友约了他几次也就
没了联系。
这样也好,刘毅祁心想,没人找
还清净些。
可他仍然日日怀念母亲,他把母
亲的一件羊毛衫放在床边,每天抱着
它睡觉,这可以让他稍微安心些。
至于公司,他虽然在母亲的刻
意引导下,渐渐接手了公司的一些事
务,可如今母亲新丧,他实在没有这
个心力。
刘毅祁苦笑,不怪母亲对他失望、他确实软弱无能,率负了母条的
苦
温想揉了揉大阳穴,将手边的
巾推到刘毅祁面前。
刘毅祁连抽几张纸,擦了擦跟泪
和鼻涕。
温想知道现在不应该打断他,可
他这里不是心理诊所,他没有义务听
人诉苦说心事,刘毅祁一坐便是一个
小时,说出来的不外是他母亲如何对
他好,他又如何想念母亲,以及从前
太让母亲失望等等,都是些他不甚关
心的细节。
“你应该早日振作起来迎接新生
活。”温想清了清喉咙打断刘毅祁,
“你若是想要找人谈心,我可以推荐
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给你一我这里
不是做心理咨询的。”
刘毅祁一愣,像是听不懂温想在
说什么。
事情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那一天他难得清醒,于是去墓园
看母亲,去之前,他特意换了衣服,
修整了发型,他不想让母亲看见他那
副颓废的样子。
这些日子他瘦了很多,坐在母亲
的墓碑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只手一直在石碑上摩挲。
司机老陈不忍心,犹疑着开了
口:“毅祁,你别这个样子,你知道
你妈不想看见你这么消沉下去。”
老陈在刘家服务了二十年,论
理,他算是刘毅祁的长辈。
“陈叔,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
就是没出息,每次想起我妈的时候,
我这心里就…陈叔,我在这世界上
已经没有亲人了。”
刘毅祁忽然笑了:“哪怕哪天
我死了,连个替我收尸哀悼的人都没
有,不,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我死
了。”天放
“别瞎说,你妈做了那么多事不
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门测丽
“可我心里难受。”滑
“叔知道…”老陈静默片刻,
“毅祁,如果有可能让你再见你妈一
面呢?”
“什么意思?”刘毅祁不明白。丽
“就是…我知道一个人,据说
他能通灵,还会招魂,能让过世者的
灵魂和活人对话……”华狮意石
“叔,你别说了,这些封建迷信
我是不信的,那些都是假的。”刘毅
祁打断他,他觉得老陈此时不应该开
这样的玩笑,若他不是长辈,他早就
发火了。
“也是,都是些迷信罢了,我也
不信,就是那么一说”老陈有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学,“子不语,怪力
乱神嘛。”,
不过下山的时候,老陈还是塞给
刘毅祁一张名片,名片上是少见的黑
底银字:一缕工作室。大
黑色的名片,看着就不详,刘毅
祁随手将名片塞进牛仔裤口袋里。
几天后,佣人洗衣时,翻出这张
名片,放在了刘毅祁的床头。:
当晚,老陈的话突然出现在刘毅
祁的脑子里,啃噬着他,也许世上真
的有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呢?
青这个疯狂的念头几乎让他寝食难
安,有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刘毅祁抱
着这样的心思拨通了那个电话。
一个星期后,刘毅祁坐在了一缕
工作室里。
刘毅祁将手中的纸巾攥紧,看着
温想道:“你什么意思?”
温想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手撑住
下巴:“刘先生,正如我所说的,我
们工作室不是心理咨询诊所,我们的
主要业务是让死者和生者进行沟通交
流,你若是想要谈心,还请你看心理
医生,或者去找你的好朋友。”
“你真的能让我见到我妈?”刘
毅祁仍然不敢相信。“不妨让我一试。”
“我该怎样做?不,你要怎么
做?问米,还是扶乩,该不会是请笔
仙吧?”
温想大笑起来:“刘先生真会
开玩笑,问米扶乩太过古老,请笔仙
不过是电影小说吹捧的把戏罢了。”
温想顿了顿,“今天夜里12点,我们
在这里见面,至于能不能让你见到令
堂,我只有七成把握。”制脸
刘毅祁将信将疑。吸干机的阴
夜里11点,他敲响了一缕工作室
的门,温想打开门见是他,并没有觉
得奇怪,很多客户都是这样,早到一
个小时还算理智。T度家
温想努了努嘴,示意刘毅祁进
来。
他将刘毅祁带进里屋,室内昏
暗,只有几盏壁灯,隐隐放着舒缓的
不知名曲子。
方境海代题
温想递给刘毅祁一杯水,刘毅
祁喝了几口,忽然觉得口中有残余茶
叶。
他借着壁灯看向杯里,水面上漂
着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刘毅祁觉得有点好笑:大男人居
然爱喝花茶。
“不介意等我一会儿吧?”
“您忙着,本来也是我来早
了。”刘毅祁道。
温想点点头,转身出去了。距离12点还有一段时间,刘毅
祁忽然想:如果这一缕工作室只有午
夜才能做业务,那岂不是一天只能接
待一个客人?想着想着,竟然恍惚起
忽然,里间的门发出一声轻响,
刘毅祁几乎立刻睁开眼睛,他看了一
眼时间,零点整。
生时间到了。
■“毅祁?”
刘毅祁居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他顿时泪流满面:“妈?”
“毅祁,妈妈爱你。”
“妈,我想你,每天都想
你…”房门只开了一条缝,刘毅祁
只看见门口的一缕衣角。
“你还好吗?妈很想你,毅
祁。”发慧
“妈,我挺好的,”刘毅祁吸了
吸鼻子,“其实,也不太好,总是睡
不着。”
“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
好活下去,别让妈再为你担心,冬天
就不要穿破洞牛仔裤了,穿鞋要穿袜
子,总着凉老了是要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妈,我知道…”眼
泪流进嘴里,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妈妈不在了,你要学着自立,
工作上的事情不懂就多问,公司的几
个老员工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们一
定愿意教你。”刘毅祁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
住地点头。
“虽然公司是妈妈的心血,但你
如果实在不愿意接手,大可以把它卖
掉,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相关事宜
你可以咨询黄律师,老陈知道黄律师
的联系方式,你可以问他。”
“找个好女孩子照顾你,酒要少
喝,你现在年轻不觉得,将来会受苦
的…”
林林总总,都是一些嘱附,可
见母亲最关心的,永远是他过得好不
好,而不是他能有多少成就,这让他
很窝心。
刘毅祁挣扎着醒过来,真皮沙发
上有许多泪渍,他抹了抹脸,泪痕是
凉的。
空气中有一丝丝淡淡的熟悉香
气,那是母亲的味道,他不得不相信
母亲确实来过。,
刘毅祁拿起手机看了看,凌晨
0:07。短短七分钟,刘毅祁忽然明
白很多事。
走出内室的时候,刘毅祁见温想
正坐在白天坐的那张椅子上,见他出
来之后朝他笑了笑。
“见到令堂了?”
刘殷祁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确
定,是真见到了她,还是我只不过是
做了一个梦而已。”
温想忽然睁大眼晴:“你还想怎么样?要你母亲抱着你哭吗?”
刘毅祁自知冒昧,连忙道歉。
走出一缕工作室大门,刘毅祁看
见不远处,老陈正站在车外抽烟,车
灯亮得有些刺眼,刘毅祁忽然觉得,
夜里的空气也很好。
五、收集故事
“这就是你带来的故事?”我
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心里有点不
满,一只手将手里的黑色名片颠来倒
去。
面前的男人淡淡一笑,回答道:
“是。”
我沉下脸,缓缓地站起身来,下
了逐客令:“你的这个故事不值得这
个价位,我甚至可以说,这并不是我
想要的故事,我想要的是世间最深沉
的爱,你这算什么,讲个鬼故事就想
拿走这些钱?”
“晏先生别急,不妨听我把话说
完。”
男人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晏
先生觉得我的故事怎么样?
”
我想了想,说:“不怎么样,招
魂的老梗套进一个温情的架子里,东
施就是东施,穿得再好,捂住的也不
是西施的胸口。”
“晏先生相信招魂一说?”男人问道。
“你可相信有人靠故事延续生命
一说?”我没有答他,工只是反问了一
句。
重前亲不明
“我并不会招魂。”男人忽然冒
出这么一句。
我一下笑出声:
“你的意思是,
刘毅祁在你的房里做了一个梦?先
生,如果你没有诚意,就不要浪费我
的时间,你该离开了…”
雪我再次站起身来。景箭数
“刘秀城女士决定不入院治疗之
后,曾经派人联系到我,让我帮她做
一件事,出价不低,你知道,我们自
然没有道理拒绝。”影人角量
我坐回椅子上,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拿了她的钱,帮她做了
一个局,大致上就是帮她欺骗她的儿
子。”
“局?”我有点不明白。是
“刘秀城女士说,她这个儿子
被她宠得毫无斗志,不思进取,她担
心她儿子在她死后会一蹶不振,就此
委顿下去,她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
生,可即使她临终留下遗言,她的儿
子也未必肯听,好在她的儿子极孝
顺,非常之时有非常之法。”
男人感慨地摇了摇头,“过慧易
折啊,刘女士当真是一个聪明人,大
聪明人。”
“她料定自已死后她的儿子会十分想念她,而这种情感,会让死人的
话比活人的话更管用。”我默默接上
去。
“没错,所以我们提供了一瓶特
制的香水给刘女士,让她酒在每一件
衣服上。”
我点点头,确实,嗅觉有时候更
能引发一段强烈的记忆。
害“晏先生也是聪明人,不妨大胆
猜一猜。”
我低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一
切:“刘女士在梦中的话是你们提前
录制好的?只要你们等她的儿子昏
睡,再播放出来即可。”
《“正是。”面绿
“至于为何刘毅祁会在房间里睡
着一昏暗的壁灯、轻柔的音乐,是
一种催眠术吧?你们算准他为了见母
亲会按捺不住提前抵达。”我看见男
人脸上泛起笑意,道,“…等等,
还有那杯茶!”平
“是一种助眠的香草。”男人
换了个姿势,“晏先生果然是聪明
人。”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
远…”
这刘秀城女士果然是个人物,怪
不得能在孩子幼年便选择离婚,果然
是好魄力。
我忽然有点钦佩她。
“怎么样,这个故事值不值得?”男人的表情十分得意。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
答。
“过些日子钱会转到你账上。”
“谢了,有机会再见,不过应
该不会再见了。”男人起身整了整衣
服。
“温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我
眨了眨眼睛,
“你要这笔钱,是要做
什么?要知道我时光小馆的钱并不好
拿。”
男人忽然收了笑容:
“我妹妹患
了一种病,医药费不菲。”
我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那不如
把你的故事也卖给我?”
男人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不
知道你收集故事的代价?”他伸手指
了指门口,“只要我从这里走出去,
我的这段记忆就会永远消失,对是不
对?”
我咬了咬下唇,竟不知如何回
答。
“有些事情远比钱更重要。”男
人忽然笑了,“不过,晏先生收集故
事做什么?”
我也对着他笑:“前面不是说
了,续命啊,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
情吗?”
男人带着一脸不可理喻的神情走
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慢慢靠在桌子上,拿起他之前喝剩下的
半杯茶,就着杯子里那一缕白色烟雾
似的故事喝了下去,脸色这才慢慢红
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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