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幽幽世外客（9）

琥珀端了一盏樱桃凝露蜜过来，说道：“小主可是看得累了，且喝盏蜜歇息会儿吧。”见她喝了，琥珀才笑弯了一双眼，“小主何必同那起子眼皮浅的人置气？跟着主子受不了苦，又想沾光？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

素心只觉得这些话犹如细小的柳条，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脸上。

陵容“嗯”了一声，似乎也不在意素心在场，随意问道：“除了方才那两个，还有谁觉得我这地方庙小？”

琥珀道：“那两人是喜儿、翠儿，平日里最会偷奸耍滑。宝鹃、宝鹊虽然年纪小，人却机灵。其余的小太监有王公公镇着，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陵容瞥了一眼不自在的素心，说道：“太后礼佛，我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还劳烦姑姑去给我拿些纸笔来，为太后抄写佛经，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素心应了一声“是”，又道：“太后喜静，平日里除了皇上皇后得见一面，再就是皇子、帝姬了。”

这是在隐晦地提醒陵容走太后这条路走不通，人家根本不见你。

陵容只说了句“下去吧”，素心只好退下。

待得四下无人，琥珀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小主不过韬光养晦，底下人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倒省却了奴婢一番功夫。”

陵容以指托腮，也笑了，“方才你真是好一张利嘴！去我妆台上挑一只珠钗吧。”

琥珀喜滋滋道：“谢小主赏赐。”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小主让奴婢打听的，奴婢都打听出来了。王寿王公公是历经两朝的老人了，平日里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的一概不理，一概不听。最近有的小太监不安分，还是王公公给压了下来。至于素心姑姑，听说她家里头已经没人了，所以才自梳做了姑姑。没有牵挂，性子就有些要强，依奴婢看来，要不是因为她姿色平平，恐怕还想当主子呢！”

陵容曲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王寿老道，明哲保身。丁素心却有着拿捏陵容是否值得她效忠的意思。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素心这边得了陵容的吩咐，也不急着去办，反而去寻了王寿。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吐了个干净，末了，还诉苦道：“这位小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心里头的成算多着呢。杀鸡儆猴，暗中敲打我管不好底下人呢。真真是个水晶心肝儿人，她打了人，我还要去关心她手疼不疼！”

王寿眯着眼听完，才说了一句：“那我可是要恭喜你了。”

素心疑道：“恭喜？”

王寿眼中划过一丝精光，“能跟着这么个主子，还有什么好愁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素心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亲自去领回了纸笔，又将惹事的喜儿翠儿发落了一通，送回内务府去。

这被送回去的奴才，还有哪个主子要？最后怕是贬去浣衣局去了。

素心不理会二人的哭天抢地，命两个小太监扭送了出去。至此，凝晖阁上下一清。或许陵容一个正六品贵人惩戒他们还有些气短，但是素心作为长杨宫的管事姑姑，是拥有管理长杨宫的权利的。

耳边清净了许多，陵容便日日抄写佛经，得知太后的眼睛不太好，佛经上的文字细小，看起来往往吃力。陵容遂把字体写的方而大，每三日送往太后的颐宁宫。

如素心所言，佛经倒是都收了，却是连太后的一面也没见着，于是便有人笑话陵容是白费心思。陵容也不作辩解，日子照常地过。

对于太后不肯见她，陵容早有心里准备。毕竟太后又不是门外的石狮子，谁都可以摸两手。

没关系，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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