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有宫女早捧上井水里新湃的各色鲜果,雪白如玉的瓷盘里盛着的瓜果犹带着晶亮的水珠,格外诱人。
之后曹婕妤盈盈浅笑提议众人抓阄,当众表演以娱嘉宾。
宫中妃嫔向来为争宠出尽百宝,争奇斗艳。如今见有此一举,又是在帝后亲贵面前争脸的事,都是存了十分争艳的心思。
曹婕妤抽得皇后是左右双手各写一个“寿”字。皇后书法精湛本是后宫一绝,更不用说是双手同书。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交口称赞。冯淑仪填了一阕词;恬贵人与秦芳仪合奏一曲《凤求凰》;令娴画了一幅丹青"观音送子";众人俱是各显风流。
曹婕妤素手一扬,抽了一枚纸签在手心道:“这是甄婉仪的。”说着展开纸签一看,自己先笑了:“请妹妹作《惊鸿舞》一曲。”转头对玄凌笑道:“妹妹姿貌本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臣妾又偏偏抽到这一支,可见是合该由妹妹一舞了,妹妹可千万不要推却啊。”
欣贵嫔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脸上早露了几分不屑:"甄婉仪才多大,怎能作《惊鸿舞》?未免强人所难了。"
曹婕妤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觑婉仪妹妹了。妹妹素来聪慧,这《惊鸿舞》是女子皆能舞,妹妹怎么会不会呢?再说若舞得不如故皇后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姐妹随兴即可,不必较真的。"
陵容一身妃色繁绣银菀花宫装,头上一色的碧玉珠花,垂落珠翠盈盈,好似一脉青翠的兰叶。此时她眉头轻蹙道:“这《惊鸿舞》极难学成,对身段体形皆有严格要求,且非有三五年功底不能舞,有七八年功夫才能有所成。甄婉仪她……”
原本独斟独饮的华妃出声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强?故皇后曾一舞动天下,想来如今也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说罢再不发一言,仰头饮下一杯。
皇后听得再三有人提及故皇后,脸上微微变色,只看着玄凌。见玄凌若有所思,轻声道:“《惊鸿舞》易学难精,还是不要作了,换个别的什么罢。”
眉庄连连向甄嬛使眼色辞了这一舞,听皇后开口连忙附和道:“婉仪适才酒醉也不宜舞蹈啊。”
玄凌凝视甄嬛片刻,缓缓道:"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朕倒想看一看了。婉仪,你随便一舞即可。"
既是皇帝开口了,再也推辞不得。甄嬛深吸一口气,心内一阵冷洌,前后已想得通透,若是不舞,难免招人笑话说皇帝新宠的甄氏平平无才,浪得虚名,失了皇家的体面。若是舞,舞得不好必然招人耻笑;万一舞得好博得众人激赏今日倒是大占风光。万一有一日不顺帝意,怕是就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说成是对先皇后的不敬。当今皇后是故皇后亲妹,皇上与故皇后少年结缡恩爱无比,若是被人这样诬蔑恐,怕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就难过了。
眉庄起身对玄凌笑道:“寻常的丝竹管弦之声太过俗气,不如由臣妾抚琴来为婉仪助兴。”
陵容亦起身道:“臣妾也愿吹笛助兴。”以歌喉邀宠她是不会做了,不过露脸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玄凌点头,忙有内监奉了琴和笛来。
乐起,舞起,甄嬛也翩然而起。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庭中盛开的紫萝被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
甄嬛确实舞的很好,只是她的《惊鸿舞》源自纯元皇后当日所创,动作体态皆是仿效于她。要怎样才能做到因循中又有自己的风格,才不至于让人捉住对故皇后不敬的痛脚。这片刻之间要舞出新意倒真是棘手,让人颇费筹谋。
还没等甄嬛想出对策,眉庄的琴声却渐次低微下去,几个杂音一乱,已是后续无力。
甄嬛回头一看,眉庄皱着眉头捂着嘴像是要呕吐出来,陵容担忧不已,曲不成调,弃了玉笛,抚着眉庄的后背。
如此,琴音、笛声已落,徒留甄嬛一人在殿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耳边隐隐传来嗤笑声,甄嬛又羞又急,只得硬着头皮舞下去。
玄凌将眼神投向甄嬛,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面上的神情似喜似悲。 良久,他淡淡道:“舞的不错,起吧。”
汝南王嗤笑一声,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搁,大是不屑。汝南王妃忙拉了拉他衣袖,暗示他不要扫兴。
曹婕妤起身含笑对玄凌道:“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妹妹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
皇上面色不虞的看着曹婕妤道:“曹婕妤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么拿甄婉仪之舞与之相较?”
曹婕妤讪讪笑道:“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闻,不能得见故皇后舞姿是臣妾的遗憾。”
甄嬛贝齿轻咬下唇,低首嫣然含笑:“臣妾未曾见故皇后作《惊鸿舞》的绝妙风采,实是臣妾福薄。臣妾今日所作《惊鸿舞》乃是拟梅妃之态的旧曲,萤烛之辉怎能与故皇后明月之光相较呢?”
甄嬛回到席上,一旁的眉庄终于缓了过来,略带歉疚地对甄嬛说道:“嬛儿,我并非有意......”
陵容亦劝道:“眉姐姐孕吐难忍,实属无心之失啊。”她就是故意坏事的又怎样。
甄嬛勉强笑着安慰了二人几句,纵使知道此事不能责怪二人,但是在妃嫔宗亲面前出丑已是事实,甄嬛又一向自视甚高,她又怎能不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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