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令娴和敬妃结伴来长杨宫,还带了温仪过来,陵容连忙命宫人看顾着,温仪帝姬搭了七巧板玩,予沐好奇,亦半蹲着姐姐摆弄。
阳光隔着青竹细帘渺渺的一丝一缕地透进来,仿佛柔软的轻纱迤逦在地上,浓一条浅一条。三人含笑看着孩子取乐欢愉的情景,心中亦觉舒畅。
敬妃在旁笑道:“有了孩子,我才觉着这日子算是有了盼头。”
令娴颔首道:“前几日我新得了几匹素锦,我特意给予沐裁了做成肚兜小衣,你且看看是否合心意。”
陵容掩一掩鬓鬟,笑道:“姐姐费心了。”
宫女捧着托盘,上面厚厚一沓衣裳,从贴身小衣肚兜到外衣、襁褓,无一不是用最柔软的素锦做里,绣工一律用苏绣,图案精细别致,针脚轻巧细密。
敬妃看了,不觉“咦”了一声,双眉微蹙,指着小衣里子近领口处一点痕迹,道:“这是什么?”但见雪白的素锦上几点极浅的乳白迹子,若不细瞧,并不十分瞧得出来。
陵容仔细瞧了几眼,浅笑如云,“并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不妨碍穿着。”
令娴皱眉道:“这衣衫昨日经我手时并无半点污秽痕迹。怎会……”
陵容正欲安慰,突然脸色大变,“不好!快丢出去!”说完,她惊疑不定地望向令娴,久久踌躇不敢言语。
令娴见她神情不好,心下愈加疑惑,不由得与敬妃两人面面相觑。
陵容且惧且疑,“我曾见过感染天花者所穿过的衣物,痘浆破裂沾染衣衫之色犹如这件小衣的污迹。”陵容脸色若死灰一般,目光微冷,“我只是妄自揣测,还得请太医来瞧瞧才能断定。只是为妥善起见,断断不能再碰这件衣裳。”
敬妃大惊失色,慌忙让乳母抱着温仪,予沐离开。
琥珀则马上端了了热水与热酒给陵容和令娴二人浣手。
天花是极难治好的恶疾,一旦沾染极难幸存,尤其是小儿。念及此,令娴不觉寒毛倒竖,这件衣裳本是给予沐贴身穿着的,若是……不觉望向陵容,沉声道:“我没有。”
陵容面色如纸,勉强支撑着道:“我知道。”
太医已急急赶来,拿起衣裳细看片刻,神色一凛。忙不迭唤进宫女拿热水浣手,躬身道:“不知这衣裳从何而来?”
令娴哑然苦笑,“昨日从手中选出,若今日不是我恰恰在此,恐怕这件衣裳迟早要穿到予沐身上酿成大祸!”
敬妃低声道:“宫中许久未见天花,此刻突然出现,显见此事意在图谋害二皇子,不可轻轻揭过不提。昨日既从妹妹手上出去时还无妨,那么只往妹妹宫里的人去查就是。”
如此一番波折,陵容双手颤颤不已。令娴扶着她勉强坐下,强自按捺住心神,温言道:“妹妹放心,我自会查问清楚,给妹妹一个交代。”
陵容几绺鬓发散乱在耳边,一双清莹妙目中唯有深深的恐惧,她苦笑道:“背后之人是算计好了我不会疑心姐姐。此事一成,予沐不保,姐姐也会牵连其中,若是不成,我与姐姐也会起了嫌隙。”她容色凄楚而怨愤,“我不是傻子,这后宫上下有这等心计手段,除了那位还会有谁?她已经有了皇长子予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予沐!”
敬妃慌忙要去捂住她的嘴,“妹妹慎言!”
令娴也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咱们的皇后娘娘果真是母仪天下!”
此事事关天花,陵容当机立断地禀报给了玄凌,玄凌勃然大怒,下旨命人严查。
最后查到令娴宫里的一个三等宫女身上,她招供因刘容华对她有恩,她不满安昭仪得皇上宠爱,所以为了报恩才下手暗害二皇子。
令娴又惊又怒,暗害皇嗣此等重罪,便是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她如何能被人污蔑?
随后皇后欲将令娴身边一干伺候人等打入慎刑司。
陵容知道皇后这是腾出手来要对付她了。她出面求情,担保令娴绝无可能暗害予沐。
“皇上,送给予沐的肚兜小衣,刘容华都经过手,难道为了害予沐,她要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上吗?由此可见,那宫女所言绝非实话。”看着玄凌陷入沉思之中,陵容又下了一剂狠药:“皇上,天花此等污秽之物居然流入宫中,为保皇上安危,请皇上严查!”
皇后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陵容偏偏就要将事情闹大。究竟是不是后宫争宠,妇人醋气不重要,重要的是天花可以悄无声息地流入后宫,那背后之人是不是也可以悄无声息地下毒暗害皇上呢?
事关自己的安危,玄凌果然下令彻查,经手者一律严惩不贷。陵容动用手中人脉,借机铲除了不少皇后的钉子,足够让她伤筋动骨了。
此事闹得极大,连在病中的太后都有所耳闻。言道:在查下去对前朝后宫都无益处。
过后几日,皇上下旨晋昭仪安氏为嘉妃,容华刘氏为婕妤,择吉日行册封礼。皇后在病中,不宜劳累,命敬妃、嘉妃协理六宫事宜。
陵容抱着险些失去的孩子,目光幽深,晋位,不过就是为了安抚。太后,果然在你的眼里,孙儿终究比不得朱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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