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陵容在内殿里正在教予湛练字帖。陵容握着予湛的小手一笔一划地临摹。他的手这样小,这样柔软,像春天刚刚长出来的一片小小的柔嫩的绿叶。
忽见宝鹊行了礼进来低低叫了一声“娘娘——”便垂手老实站着。
宝鹃微一蹙眉斥道:“什么事鬼鬼祟祟的,娘娘面前有什么说不得的。”
陵容知道有事不方便在予湛面前说,于是给予湛一个金黄灿烂的佛手把玩,“予湛写的真好!今日就到了这里,该回去歇息了。”
予湛咧开嘴一笑,“是,母妃。”
乳母将予湛抱下去后,陵容拿着绢子擦一擦手,“说罢,有什么事。”
宝鹊道:“皇上今晚翻了福嫔的牌子,谁知祥嫔那里闹将起来,说祥嫔因着阴气梦魇,所以请了皇上过去。”
福嫔、祥嫔、祺贵嫔与殁了的瑞嫔俱为当年平定汝南王时的功臣之后,同日入宫为贵人,皆住在从前华妃的宓秀宫中。自瑞嫔自缢、祺贵嫔迁出之后,只余祥嫔与福嫔二人还住在宓秀宫中。
祥嫔性子张扬,因着福嫔憨厚老实,她争宠争不过旁人,却敢抢福嫔的恩宠。每每玄凌宿在福嫔寝殿时,便想尽法子把玄凌请走。而她偏偏容貌比福嫔美,性子更伶俐些,所以玄凌难免加以偏爱。
宝鹃道:“福嫔小主太老实了。一个宫里住着也不肯撕破脸,更是不肯向外人道出苦处,由着祥嫔小主胡闹了这些年。”
暖阁中的一脉栀子花幽幽吐露芬芳闻得久了那香气似离不开鼻尖一般。陵容厌烦道:“祥嫔的嚣张真是让人难耐。本宫协理六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看笑话儿。”转脸吩咐宝鹃,“既然祥嫔说梦魇,那么本宫就赏赐一壶糙米珍珠汤给她,记得要拿五个海碗那么大的壶。”
宝鹃掌不住笑了一声道:“是,祥嫔小主的梦魇要紧,奴婢觉着也不必煮熟,滚了就拿过去罢。”
陵容大为不屑,“皇上想必还在她那里,你亲自拿了去。当着皇上的面她不敢不喝。不是梦魇么?就让她好好喝一壶,不许喝不完。”
宝鹃忙躬身出去。
到了第二日,宫中人人尽知陵容赏了祥嫔一壶糙米珍珠汤给她解梦魇,喝得她吐得起不了床。
玄凌来景春殿时也不生气,只哈哈大笑,“你和祥嫔置什么气,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肤浅张狂倒也可爱。”
陵容施施然道:“皇上岂不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皇上以为不过纵容祥嫔几次,却不想后宫众人以后都会群起而效之。福嫔一流日久难免会心生怨恨,而祥嫔之流则恃宠而骄。如此一宫不宁则后宫不宁,长久下去岂非成了大祸。”见玄凌若有所思,她又道:“而且皇上明明是翻了福嫔的牌子,祥嫔却拿腔作势。她若真梦魇了就叫太医治着非要这样劳师动众。皇上日日都要早朝岂不是连朝政也被祥嫔误了。若太后知道了还要怪皇上不懂得保养自己,又生了事端。”
玄凌含了一抹笑色道:“朕一时纵容了祥嫔的气性,倒生出这许多不是来。”
陵容微笑道:“哪里是皇上的不是呢,是祥嫔太任性了。说到底祥嫔进宫也这么些年了还这样不懂事,当真叫人无可奈何。此次臣妾对她略作告诫,只望她能引以为戒。”
玄凌略略沉吟道:“如你所说,朕是该对祥嫔略施薄惩,也对福嫔加以安慰。”于是当下便吩咐停了祥嫔半年的俸禄,又晋了福嫔为容华,聊表安慰。
陵容想着福嫔老实的性子,干脆把她迁到和敬夫人的昀昭殿,左右也不会再生出事端。
此事一出后宫风气顿时有所改善,甚少再有妃嫔敢恃宠而骄,撒娇撒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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