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见皇帝出去,方才为陵容奉上一盏茶,道:“奴婢瞧着皇上终究还是念着旧情,连大阿哥都交给太妃抚养。”
陵容长叹一声:“你真觉得如此么?”
皇帝对永璜的父子之情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选中与世无争的陵容。但这恰好也是皇帝的算计。所有人都知道陵容自入宫以来就和甄、沈二人交好,比家世,她不如沈眉庄;比恩宠,她不如甄嬛。可她却能安稳生下宁贝勒弘晗,最后还安稳地过上了太妃的养老生活,这样人没点手段,谁信啊?
皇帝将永璜交给她,也是认准了陵容能护好永璜。
更深一点的,为什么不交给甄嬛和沈眉庄?甄嬛这个钮祜禄氏虽然水分很大,是先帝赐了姓,抬为满洲上三旗。可是只要钮祜禄氏不傻,就知道自家出一位太后是一件利益多么大的事,前朝的钮祜禄讷亲不就是为着太后上窜下跳吗?
永璜本来就是长子,若是无形之中得了钮祜禄氏的势力,不仅皇后要疯,连皇帝也坐不住。
而眉庄的沈家是封疆大吏,所生的恭贝勒弘晢当初也是被先帝夸奖过的,皇帝估计心里也忌讳。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其它太妃,大概才是念着陵容往日照顾的情谊了。
永璜到了寿康宫,犹是有些怯怯的。陵容取了一套干净衣裳替他换上,又打了水仔仔细细擦了脸和手,方才温声怜惜道:“永璜,你到了寿康宫,日后就和你八叔一块儿上学吧。”
弘晗是雍正四年生的,练了骑射之后,个头窜高了不少,也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郎。他故作老成地说道:“大侄子,以后你就跟着叔叔。”
永璜笑着露出并不整齐的牙齿,意识到不对后,又赶紧闭紧嘴巴:“永璜多谢八叔。”
弘晗对换牙时的尴尬深有体会,他叹了口气,“换牙的时候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不然牙齿会长歪……”
永璜就这么被养在寿康宫,其它的太妃也会常常过来看看,端贵太妃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每回来了必定带着精致可口的点心,敬太妃自打温淑长公主出嫁,日子便有些寂寞,见了永璜也只有高兴的劲儿。
端贵太妃让吉祥抱过两匹青缎道:“我这儿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寻了两匹缎子出来,给大阿哥做件衣裳。”
陵容笑道:“那就偏了端姐姐的东西了。”
众人围着永璜淅淅沥沥地说了一大段话,正好这时皇后身边的素练带着一大帮宫人过来。
陵容笑意一敛,让辛夷带永璜下去,向素练道:“你不在皇后身边伺候着,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素练赔笑道:“回谨太妃,皇后娘娘得知乳母没照顾好大阿哥,特意命奴婢从内务府新挑了一批人来伺候。”
陵容柔婉笑道:“皇后有心了,前一批伺候大阿哥的人已经被裁了,好容易留下一个乳母苏嬷嬷,却还是胆大妄为,被本宫贬去慎刑司。这一批新来的宫人应该规矩都学好了吧?”
谦太妃冷声道:“皇后诸事繁忙,一时不慎也是有的。毕竟大阿哥还要叫皇后一声皇额娘的。”谦太妃出身富察氏旁枝,她膝下的慎郡王也是有继位的可能的,眼见胜利的果实被人夺去,如何能平心静气?
端贵太妃淡淡道:“皇后管理后宫有方,有些事情不会再犯了。”
待素练退下,谦太妃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先走了。
敬太妃目送谦太妃出去,幽幽叹了一口气,“有时候还真是羡慕她,不论如何,至少还有一个慎贝勒。”
端贵太妃饮了一口茶水,“姮姗出嫁后,不是时不时地进宫看望么?”
敬太妃心知孩子一直都是端贵太妃的心头之憾,遂拣了其它的话来说,“你们说皇后这事儿做的是不是太急了些?难道她就真的这般痛恨长子不是嫡出吗?”
端贵太妃沉吟道:“我观皇后处事并非如此急切之人啊。”
陵容浅浅一笑,“或许是底下人故意阳奉阴违吧。不过,身为皇后都不能很好的驾驭宫人,那就是失责。日后怕是要狠狠跌一个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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