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坐于别馆之内,拿着圣旨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一朵金丝菊花,泼泼绽开无限欢喜欣慰。
沈眉庄笑道:“这道圣旨都看一个晚上了,还没够么?”
甄嬛心满意足道:“多亏得令贵人争气,这几日没少在皇帝跟前吹风。再加上前朝的老臣上谏,皇帝果然还是嫁了自己的女儿。”
沈眉庄略略思忖道:“令贵人确实很得力,不过,只教她怎么讨皇帝欢心就好了。其余的不必让她知道,免得造了冤孽,还污了咱们的手,”
小几上的一缕香烟袅袅缥缈,陵容微眯了眼道:“眉姐姐放心,令贵人宫外的娘家我都替她压下了,至于那个侍卫凌云彻,他几次三番救了娴贵妃,已经挪去坤宁宫当差了。留着他的命,也留着一个把柄。”
甄嬛抚着手腕上的碧玉七宝琉璃镯道:“这样也好,咱们事事都替她处理妥当,也免得她学一些蛇蛇蝎蝎的心思,不必让她懂得太多。”
从别馆出来,陵容便一直神色郁郁,辛夷低声道:“太妃,怎么了?”
陵容一身湖青色金丝云鹤嵌珠袍,微微一笑,“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屠龙者终成恶龙。”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地、随意地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际遇了。可不就是屠龙者终成恶龙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正义的化身,来和她们做斗争啊。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亥时,皇后富察琅嬅薨于德州,年三十七。
皇后丧仪,永璜与永璋领着诸位阿哥在灵前尽孝,连永璜的福晋慧敏也领着诸位同辈的福晋,进退得宜。
手头事多,傍晚得闲,永璜才能去宝华殿一趟上香祝祷,今儿是哲悯皇贵妃的生辰。
永璜正要迈步进去,忽而听得里头似有人声,不觉站住了脚细听。里头一个女子的声音凄惶惶道:“诸瑛姐姐,自你去后妹妹日夜不安,逢你生辰死忌,便是不能亲来拜祭,也必在房内焚香祷告。姐姐走得糊涂,妹妹有口难言,所以夜夜魂梦不安。可如今那人追随姐姐到地下,姐姐再有什么冤屈,问她便是。”
永璜听得这些言语,恍如晴天一道霹雳直贯而下,震得他有些发蒙,他哪里忍得住,直直闯进去道:“你的话不明不白,必得说个清楚。”
那女子吓得一抖,转过脸来却是玉妍失色苍白的面容。身边的贞淑更是花容失色,紧紧依偎着玉妍,颤声道:“大阿哥。”
玉妍勉强笑道:“大阿哥怎么来了?哦哦,今日是你额娘生辰,你又是孝子……”
永璜定下神来:“就是孝子,才听不得嘉娘娘这种糊里糊涂的话。”
玉妍慌里慌张,永璜连连追问,玉妍才似忍不住开口,说出了昔年孝贤皇后以饮食相克之道害死了哲悯皇贵妃。
玉妍慌不迭地看着四周,连连哀恳道:“大阿哥,但求你给本宫一条生路,万万别说出来本宫知道这件事!本宫……本宫……”她哪里说得下去,只得扯了贞淑,二人跌跌撞撞走了。
穿过空落落殿堂的风有些冷厉,吹拂起永璜的银灰色袍角,再抬起头来哪里还有方才悲痛欲绝的模样?
小乐子躬身进来,“大阿哥。”
永璜道:“你所说的那人就是嘉妃?”
“是,大阿哥您也知道眼下是孝贤皇后的丧仪,奴才特意打点过宝华殿的僧人,免得有人知道阿哥祝祷哲悯皇贵妃而忌讳,嘉妃娘娘一来宝华殿,奴才便知道了。见她口中提到哲悯皇贵妃,奴才这才大胆告诉了您。”
“很好。”永璜道:“若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小乐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阿哥的意思?”
永璜神色冷硬,“嘉妃桩桩件件都推给了孝贤皇后,是打量着死人不能和她争辩吗?她的话能有三分可信就不错了!甲鱼和苋菜,羊肝和竹笋,麦冬和鲫鱼……”每说一字,永璜的手就攥紧一分,“嘉妃记得这般清楚,说她只是旁观?谁会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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