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的亲蚕礼,由如懿代替皇后前往西苑太液池北端的先蚕坛进行。这对于妃子来说是极大的殊荣,当然也累人就是了。
临近生产,雪柳和碧菡领着合宫宫人愈加警觉。只是那警觉不是明面上的劳师动众,而是暗地里事无巨细地查看。琅嬅入口的一饮一食均是用银针仔细查验过,再叫太医细看了才能入口。连生产时用的银剪子、白软布,乃至一应器皿及衣衫被褥,都反复严查,生怕有一丝错漏。
而琅嬅,便好整以暇地看着钦天监博士张镇息在长春宫后殿东边门选了“刨喜坑”的“吉位”,来作为掩埋来日生产后孩子的胎盘和脐带的吉地。三名太监刨好“喜坑”,两名嬷嬷在喜坑前念喜歌,撒放一些筷子、红绸子和金银八宝,取意“快生吉祥”。
次日,内务府送来精奇嬷嬷、灯火嬷嬷、水上嬷嬷各十名,琅嬅亲自挑了两名身份最高、儿女双全的嬷嬷备用。另有四名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从三月初一起,在长春宫“上夜守喜”,太医院也有六名御医轮流值班,以备不时之需。
乾隆十一年四月初八,琅嬅生下七皇子。
说实话,她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一个阿哥,那么她的计划就要改变了。
寝殿内放着光滑可鉴的小巧樱桃木摇篮,明黄色的上等云缎精心包裹着孩子娇嫩柔软的身体,孩子乌黑的胎发间凑出两个圆圆的旋涡,粉白一团的小脸泛着可人的娇红,十分糯软可爱。
皇帝看过了新生的皇子,见了琅嬅便亲手喂了宁神汤药,笑道:“此子是朕膝下唯一嫡子,便叫永琮可好?琮为祭地的礼器,又有承兆宗业之意。”
琅嬅抱了孩子在侧,含笑欣慰不已,“永琮?好名字。”
璟瑟在一旁笑道:“永琮弟弟,你可要快快长大。”
寝殿中的气息宁静而甜美,是真正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此时,无论谁走进去,都会显得那样突兀而局外。
如懿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像是深秋的黄叶即将被风带落前薄薄的挣扎。她默然转身,再度提示宫人无须通禀之后,疾步离开。
皇帝对于嫡出的皇七子喜爱异常,待到皇七子满月之日,皇帝更是亲口嘉许:“此子性成夙慧,歧嶷表异,出自正嫡,聪颖殊常,乃朕诸子中最聪慧灵秀者。”
中宫有子,其余的阿哥就显得没那么值钱了。
参加完满月礼,如懿强撑着身子回到延禧宫,心中最后一点清明告诉自己,这样失态的自己,是不能让人瞧见的。
芸枝备好了热水,如懿把整个身体浸在滚热的水里,方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气。如懿静了良久,方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茫然地转过脸,木木地问:“芸枝,你说为什么就本宫没有孩子?”
芸枝不知出了何事,怯怯道:“主儿,您只是缘机未到,皇后娘娘比您还哒上几岁呢,不也有了孩子吗?”
如懿只觉得脸都僵了,只得揉着发酸的面颊道:“是啊,但愿如此吧。”
豆蔻花被热水浸泡后氤氲的香气兜头兜脸地包围了如懿,她在那样沉醉的甜美里悲哀地想着:原本只是肌肤相亲的两个人,再黏腻欢好,也不过是皮相的紧贴,肉体的依附。可有了孩子,彼此的血液就有了一个共通的凝处,打不开分不散的。
有了孩子,或许她和皇上就不再是这般同床异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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