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銮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五,回銮时后妃仪仗已不同来时,眉庄的车被严加看管轻易不能下车;华妃的翠羽青鸾华盖车辇紧随于皇后凤驾之后,威风耀目,一扫来时的颓唐之气。
连着两日车马劳顿才回了紫奥城,虽是坐车陵容却也觉得疲惫。幸而长杨宫中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陵容草草洗漱了一番就迷糊睡过去了。
中秋节礼仪缛繁,玄凌在外赐宴朝臣,晚间后宫又开家宴。皇后操办的极是热闹,皇长子予漓与淑和、温仪两位帝姬承欢膝下,极是可爱。
按仪制家宴开于后宫正门第一殿徽光殿,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太后似乎兴致很好,竟也由几位太妃陪着来了。太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殿南搭舞台戏舞百技并作。帝后率妃嫔、皇子、帝姬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工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
自中秋过后,玄凌似乎想起了佳人的好,又开始夜夜宿在棠梨宫中,好像对待何采女的偏爱,仅仅是因为她是甄嬛的侍女。
陵容自回宫后便一心一意地侍奉太后。说话解闷,或是抄录佛经。
陵容也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并不能让这个利益高于一切的女人偏心她,但人心皆为肉长,陵容只希望在没有触动她利益的前提下换来她的维护和扶持。
今年秋雨缠绵,太后旧疾复发,无法入眠,孙姑姑便有怨怼之语,“若非当年废后与玉厄夫人联手折辱,太后亦不会如此。”
陵容一直陪伴照顾着,凡事亲力亲为,如此连续了半个月,太后大好了,陵容却反而因为操劳过重,病倒了。
秋风乍起,凉意的轻拂都是一种淡淡宁和的舒畅。
陵容斜躺在寝殿前廊的横榻上,身上覆一袭绯红的软毛织锦披风。桂子的清甜香馥如雨渐落,亦是无声无息,袅袅娆绕萦绕于鬓角鼻尖,令人迷醉。
琥珀端来一碗药汁,道:“小主,药熬好了,是奴婢亲眼瞧着,不曾假手于人。”看着陵容低头饮下药汁,琥珀迟疑了一阵,方道:“小主,是药三分毒。哪怕陈太医私下为小主换成了补药,可是……奴婢是想小主也该有个子嗣傍身了。外头都在传小姐是个病秧子,福薄呢。”琥珀身为贴身婢女,自然知道陵容避孕一事。
陵容双眸灿灿如星,似两丸黑水银,顾盼间宝光流转不定,哪有一丝病弱的样子。她道:“有华妃、甄婕妤珠玉在前,我如今宠爱不过平平,位分也低。就算是诞下子嗣,能不能抚养都说不一定。只好牢牢靠着太后这颗大树,指望日后能护我几分了。”
琥珀安慰道:“小主且放心。安大人已经入京任职,少爷也是聪慧过人,定然能撑起安家门楣的。”
提起延恩,陵容笑意加深,延恩可以说是陵容一手带大的,自小就伶俐机敏。安比槐资质平庸,在仕途上恐怕也就走到头了。反倒是安延恩被陵容寄予了极高的厚望。
等陵容病好之后,便有旨意降下,芬仪安氏因照顾太后有功,晋为正四品容华。
短短时间,她就已经是正四品的安容华了。不理会外头的酸云醋雾,拿到手的东西才是实打实的。
陵容谢过恩,并没有显得有多么高兴,仍然只管一心一意的侍奉太后,太后见此,倒是多了些讶意。
她是从妃子做起来的,对于后宫女人手段心里门儿清。何况她身为太后,这满宫上下又有哪一个不讨好她呢?只不过是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失败了,有些人坚持,有些人半途而废罢了。
所以对于陵容从一而终地服侍,太后不免有些惊讶,“你青春年少,老是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该去多陪陪皇上才是。”
陵容低眉敛目间尽是温婉之色,“臣妾愚笨,不比宫中其余姐妹懂得圣心,想着若是伺候好太后,太后能教臣妾一两招,便受益无穷了。”
闻言,太后不免含笑。此后对陵容也多了几分真心。
陵容来往于颐宁宫之间,众人也渐渐习惯安容华不奉承皇上,反而去奉承太后。时间过得很快,偶然琥珀说道:“小主入宫也快一年了。”
陵容这才恍然,日子过得还真是飞快,流水样的时光从指间淅淅而去,无数辗转犀利的心事在心尖生长如芒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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