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上。”琅嬅目送他离开,又看向晞月,“知道你不满意这个结果,只是皇上如此,咱们也只能认了。”
晞月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偏心一个人。不问缘由,不顾一切。娴妃到底有什么好?!”
琅嬅淡淡道:“晞月,皇上偏心娴妃,无关家世,无关容貌,而在于人。对皇上而言,后宫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唯有娴妃不同,他是皇上亲自求来的。虽然不是嫡福晋,可是为了能让娴妃入府,皇上是拼了自己的前程去向先帝求娶娴妃。这样得来的人,皇上待她自然不一般。就像皇上喜欢一样东西,哪怕它是旧了、坏了,也容不得旁人处置。”
晞月泫然欲泣:“难道咱们就只能忍吗?”
琅嬅叹息一声,“忍字头上一把刀。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咱们没有办法,只能等着皇上一点点地磨灭掉那情分。放心吧,不会等太久的。”
如懿独自坐在殿中,看着黄铜镜中自己的容颜,居然又是憔悴如斯。兜兜转转又回到延禧宫了,宫人被撤去了大半,连香炉里的香烟冷了,也没有人再来更换。只剩下一把冰冷的死灰,如同她的心一般,散碎成齑粉,不知哪一阵风来,就散得不见踪影了。
她低低唤一声,“惢心。”
有小宫女怯怯地回道:“主儿,惢心姐姐已经被罚去慎刑司做苦役了。”
如懿默然,李玉、三宝、还有惢心,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被裁去,余下她坐困愁城。
这一刻,她泪眼迷离。她何曾想事事算计,若有人可依靠,事事凭他做主,确实很好。
可是她,却不能不靠着自己。冷宫的蛇可以杀去,火可以扑灭,但是环伺身边蠢蠢欲动的毒物,那些躲在暗地里窥伺自己的人,如何能不怕?这条命,自己若不顾惜,还有谁会处处回护周全?
又是禁足,又是迁宫的,娴妃的骤然失宠引起后宫再一次的波动。
如懿近前服侍的人都被琅嬅换下来一批,又重新清洗了一遍后宫的钉子。给出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乌拉那拉氏到底是后族,破船还有三斤钉呢,谁知道景仁宫那位临死之前有没有给娴妃留下点儿什么?
再说了,娴妃谋害贵妃一事已经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要是再不下狠手整治,万一对皇上不利怎么办?
于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自端慧太子夭折后,后宫迎来了第二波大清洗。至于这其中有没有误伤了太后的人,那就不关琅嬅的事了。
一时间宫中风气为之一振,妃嫔们来请安时连动作都恭敬了许多。
长春宫中布置清雅宜人,毫无奢丽之气,比之一应年轻嫔妃们的宫中更显简素。如此烟雨时节看去,蒙蒙晦暗之中,更不免有些寡淡。幸好皇后素喜时新花卉,廊下满满置了新开的花花草草,姹紫嫣红一片,倒添了不少明媚之色。
琅嬅拨弄着一盆玉版白的牡丹花,问道:“嘉嫔送走了?”
雪柳道:“是。恕奴婢多嘴,嘉嫔这些日子常常来长春宫给娘娘请安,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让娘娘抚养四阿哥,不知娘娘作何打算?”
琅嬅穿着一色的湖蓝夹银佛手花图样氅衣,显得清爽通透,“她也是急了,不过本宫可没有给人养孩子的打算。嘉嫔以为四阿哥的贵子身份会让本宫动心,殊不知就凭她玉氏女的出身,四阿哥就永远没有那个可能。毕竟皇上连蒙古妃嫔都不愿意让她们有孩子,又怎会选择异族之女?嘉嫔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碧菡领了花房的小宫女进来道:“皇后娘娘,花房命人送了一盆牡丹花来。”
硕大的花盘慵慵如春睡的美人,重重叠叠的花瓣薄如轻盈绢绡,一瓣一瓣簇拥着,极尽瑰丽怒放之姿,花香浮漾,无声无息便濡染了裙裾摇曳。
琅嬅端坐于檀木青凤牡丹椅上,赞许道:“是难得的姚黄呢。璟瑟最近不是再和郎世宁学画吗?将这盆送过去给她,让她照着画吧。”
过了一会儿,琅嬅忽而问道:“娴妃那边如何了?”
“回娘娘话,娴妃很是安分,不是抄经,就是绣花的。”
琅嬅扶着头,珐琅嵌玛瑙珠子的护甲横在微微皱起的秀丽眉峰上,“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该解禁了。”
碧菡不解道:“娘娘,何必要把娴妃放出来呢?”
琅嬅唇角的弧线勾勒出不屑的轻笑,“皇上不会这么快放下娴妃的,早晚都得出来,若皇上开口,那就是皇上原谅了她。索性本宫开口解了她的禁,看她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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