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里,天也渐渐长了,冬寒尚未退去,树木枝条上积着厚厚的残雪,常常能听见树枝断裂的轻微声响。
眉庄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发动了,冯淑仪身为畅安宫主位,指挥起人来有条不紊,让人去通知皇上皇后。沈夫人在内室待着,一连声地安慰眉庄不要害怕。
眉庄口中咬着软木,但还是有难耐的呻吟声漏了出来。她这一胎已九月有余,完全超出了预产期,连玄凌都笑称这个孩子真是不温不火,是个能成事的。
能不能成事眉庄不知道,她只知道要是孩子生下来不哭,她一定强撑着力气让稳婆把这打孩子巴掌的机会留给她!
真是太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眼前都是一片霜白,身下一松,一声孩啼给众人注入了新的欢喜。
“生了!生了!”
“恭喜小主!是个小皇子!”
眉庄只觉得好累,连疼痛感都有些麻木了,口中软木一松,哑着嗓子道:“抱过来我瞧瞧。”
孩子早就被稳婆简单擦拭了羊水,拿了襁褓包住,眉庄看一眼,好丑;再看一眼,还是好丑。
“抱出去给皇上皇后看看吧。”眉庄的劲儿还不敢松下来,她怕一松下来,人就醒不过来了,就着白苓的手喝下一碗参汤,外头先是一连串的笑声,然后仿佛是一众人跪下贺喜的声音。
采月喜滋滋进来贺喜道:“小姐,皇上封了您为从二品淑媛!恭喜小姐!”
眉庄微微诧异,她以为会是贵嫔之位,没想到竟是从二品。很好,升职加薪,就在眼前!
眉庄安心地坐着月子,玄凌已经择了富丽宽敞懿安宫给她居住,只待她坐完月子,行过册封礼便搬过去。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宫中除了眉庄生子又多了一件喜事,恬贵人有喜了,玄凌便下旨晋恬贵人杜氏为从五品良娣,并在宫中举行筵席庆贺。
其余人的羡慕嫉妒不消多说,已经晋为婕妤的甄嬛也是心中酸涩,——玄凌对杜良娣的情分极淡。后宫论起召幸最多还是甄嬛。可是至今日也无一点动静,甄嬛也难免黯然神伤自己是福薄命舛。
然而杜良娣的身孕并未为宫廷带来多少祥瑞。
一场严重的时疫在宫中蔓延开来,最初始于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宫中开始遍燃艾叶驱疫,一时间人人自危。
眉庄才刚出了月子就撞上疫情,小皇子的满月礼根本没办,她的册封礼也是一拖再拖。但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和自己千万不能出事。
畅安宫到处弥漫着艾叶和苍术焚烧时的草药呛薄的气味,宫门前永巷中遍洒浓烈的烧酒,再后来连食醋也被放置在宫殿的各个角落煮沸驱疫。
太后与皇后、诸妃的焚香祷告并没有获得上天的怜悯,太医院的救治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燃眉之急,随着被时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一则杜良娣所怀之子是灾星的流言却越传越烈。
太后与皇后、诸妃忙着焚香祷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流言已经传遍了前朝后宫。
玄凌自然大怒,皇后狠狠责罚了一批宫人,随着被时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杜良娣怀的就是灾星。然而更不幸的是杜良娣也感染了可怕的时疫。
刚开始是吃下去的东西全呕了出来,宫人还以为是正常的孕吐,直到午后杜良娣人也烧得厉害,开始说胡话了。才有人慌慌张张地请了太医。
杜良娣宫里的主位陆昭仪,那是一个失宠许久的女子,见了这事情立刻就慌了,玄凌在仪元殿和大臣商议国事,皇后在通明殿祈福,竟是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等到太医来时,杜良娣腹中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
更加巧合的是,温实初就在三日后献上了治疗时疫的方子。
似乎一切都在表明杜良娣怀的就是灾星。
“没看到她的孩子没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就出来了,说是巧合,谁信啊。”秦芳仪语气刻薄。
初春的风微有冷意,夹杂着草药的气味吹得脸颊上一阵阵的凉。眉庄知道哪怕杜良娣好运地活了下来,接下来一个“不祥”的标签也打在她身上了。而一个“不祥”的女子,哪里还会有君王怜惜呢?
前朝后宫时疫终于有所好转,眉庄的册封礼也终于顺利进行成为名正言顺的沈淑媛,小皇子的名字也定下来了。
予润。
记入皇家玉牒:
大周朝乾元帝皇二子予润,生于十四年二月初七,母淑媛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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