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的那边万年古树底下,有个怪人,既不肯过奈何桥,也不喝那孟婆汤,听其他的孤魂说,他等一个人等了三百年。
……
算算我来这里也有三百多年了,但我可比他爽快,早早地就喝了孟婆汤,或许是我前世想忘了某个人。那个人定是伤了我太深,否则我肯定是不会连喝了三碗,还不肯过那奈何桥,入那轮回,至今还漂荡在这世间做孤魂野鬼。
不过话说来,做这孤魂野鬼也没什么,偶尔去吓吓那凡人,也讨得一点趣味。
和我同天成为孤魂的小薏,最近迷上了那个怪人,天天去听那怪人吹箫,这箫有什么好听的,还不如去找乐子。
孟婆说事事皆有定数,前世的因,今世的果。
……
“簪簪,你真不和我一起去看那个人吗?”小薏拉着我,眼神直直地望着奈何桥对岸的青葱古树,叶影遮蔽之下,隐隐约约地有一抹黑色。
忘了说,自从我喝了这孟婆汤,真不记得我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小薏认识我时,我发间插着一支木兰簪,就喊我簪簪。
至于这木兰簪是谁送的,我还真不记得了。
我望着奈何桥下微微发莹亮的水映着橘红天色和叠叠云层,流经过那岸旁边几簇葱笼草木。对岸的人似乎是拿起了一支箫,正要准备吹。
罢了罢了,我也去听听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免得小薏又被骗了,来找我哭诉。
箫音清韵,惊起了一阵飞鸟。
吹箫的人技巧却不娴熟,断断续续地有停顿几下,更有生涩的音色掺杂其中。
我走到奈何桥对岸时便没了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心思,想中途辙退,小薏还一直拉我往前走。
吹箫的人没有再吹了。
他微微侧身,视线从映衬暮色的河水转到层峦叠起的云彩和血色般红的天际。
在他侧身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他右眉上方一道浅浅的疤痕。
“吹得真好听。”小薏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朝着那个怪人移步而去。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个怪人一直着一袭黑衣,从未变过。
……
“你好啊怪人,哦不,我想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太久了,记不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
良久的沉默。
“记得……一个人,我等了她很久,她都没来。后来,我开始连她都快要记不得了。”
……
没想到,这个怪人还是个痴情种,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他深爱的人没准早就另结新欢了。
这样的故事孟婆桥那天天上演,话本子一个比一个苦情。
他肯定是等不到了。
……
还没等听完这没趣的故事,我便回了,心里一阵烦闷。
我想吧,我的前世到底是怎么样的?可越想,脑子越是一片空白。
算了,我还是去孟婆桥那看看有什么稀奇事,解解闷。
……
孟婆是不常在的,又剩我这孤魂在这飘荡来飘荡去,就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哎,这年头,找个人咋就怎么难呢?
……
奈何桥的不远处有一座半月亭,因亭子上方顶角形状似月牙而闻名。
亭子一般是四下无人,今日我却瞅见了那个怪人。
一袭黑衣,右手执箫。
草稀露重,虫鸣三两。
“你的箫吹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他没有理我。
“说真的,你肯定是等不到那个人了。”
他依旧一动不动。
“你喜欢的女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她呢。这么多年,孤魂野鬼我也见得多了。万一我还能成就一段良缘。”
“喂,你说话啊。”
今晚的月色一点都不美好,我居然无聊到去找他说话解闷。
没见过他这么吝啬少话的野鬼。
真是个闷葫芦。
……
“我不会吹箫。”
他的眼里映着散落的星子和一轮弯月,只是话语声里多了一分寂寥。
“她会弹琴,琴弹得很好,以前她也不喜欢这些,经常让我偷偷带她出去玩。”
“我喜欢听她的琴音,我就在她的屋顶上方边眺望这京城的月色,边听她的琴音。”
“她很喜欢看西厢院的皮影戏,很喜欢吃东街的桂花糕。”
“后来,她喜欢上了箫,只是我不会吹。”
“我的箫是她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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