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筱筱,来自一个叫白云村的小山村。小山村很小。我小时候抓‘迷’藏,闭眼数到一百,同伴们能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然后再折回来藏好。
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特别向往外面的地方。
尤其是当时的电视剧电影给我感觉就是外面的人真美,外面的世界真好看。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彻底颠覆了我这个想法,但在当时,我是铁了心想要出去看看。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我时常缠着我爸,问他“我要怎么样才能走出村子呢?”
我爸笑笑‘摸’‘摸’我的头,考上大学就好了。他还说,凤凰是要飞出去。指了指蓝蓝的天,飞得越高越好。
我调皮地爬到我爸肩膀上,骑在他脖子上问他,爸,我高不高?我可比你高多了。
我爸还特配合得站起来跳了跳,还会更高的。
这个时候,我妈总要试图把我从我爸肩膀上拽下来。她觉得我做这种事,对不起一个‘女’孩子的身份。她总说,哎,一个‘女’孩子家,要怎么怎么怎么。
用我从语文老师那学到的,我可以用一个词语概括我妈的人生观,那就是三从四德。
我爸来之前,我们村最高学历是村长,他高中毕业。
在我考上县城初中的时候,我们村里的长辈都夸我有出息。
这娃真厉害。
筱筱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是个大学生啊。(我们村里习惯用大学生夸人。)
我看以后起码比村长强。
甚至还有人不知是开玩笑还是怎么的,说让我给他当儿媳‘妇’。
我每次听到这种话,脸都特别特别红。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明显感到了皮肤的热量。
而我爸,那笑呵呵的‘性’子,每次对待这样的调侃,他总会板着脸,当什么儿媳‘妇’,筱筱是要飞出村子的。还窝在这?
后来我又考上了县城高中,我们村里的长辈又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三年前的言论。总之是各种夸人的话我都听了个遍。
现在,我终于是做到了当年我爸对我的期望。终于是可以到外面的大世界看看。
因为我考上了大学,这个天大的喜事,我爸还特意为此摆了个酒席。说是摆酒席,但这费用我妈却说是村长掏用的村子里的钱。但大伙都‘挺’高兴,个个脸上挂着笑,全因我成了十里八乡第一个大学生——我爸这上山下乡来到村里的大学生他们似乎还不认可。由此可见,我们村的排外‘性’多么强烈,我爸来了二十年,都没得到一个“身份“,想来也是好可怕。
酒席上。
大家拿着吃米饭的碗做酒碗。那可是真得是——当凉水来喝。而且最可怕的是——还要来敬我。
但我一点儿不喜欢被人当成‘女’皇来敬奉——最主要的是我以茶代酒都上了三回厕所了。
而且喝水还得脸上带着笑,人家冲我笑,我不能哭,所以一天下来,我的脸感觉都被柠檬泡酸了。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笑这种事——多了也疼。
所以,我只好将录取通知书给了我的万能老妈,我妈这大嗓‘门’便嚷嚷起来。“来,瞅瞅,这可是录取通知书!有了他,就能上大学。”
一群人围了上去。
“我看看。”
“哎哟,我先看。”
“得给我家孩子拿着看看。说不定就成了第二个大学生了,哈哈。”
村子和我爸坐在首座。两人喝得兴起。他大爷你二哥说着话。
我附在我妈耳旁说,妈,我睡觉去了。
我妈头也不回,手里紧紧握着那录取通知书,去吧去吧,好像手里那张纸才是她的亲闺‘女’。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我便躺在了我卧室的‘床’上,虽然山村里天‘色’黑得早,但听着院子里还热热闹闹的说话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也不知我闭着眼睛数绵羊数了多久只。
反正外面我爸妈的声音似乎全都消失了。
我睁开眼时,世界是红‘色’的--原来我头上披了个红盖头。
我想这是我妈搞的鬼吗?图个吉利?还是怎么的?‘迷’信!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我对这种想法完全不屑一顾。
刚要抬手将它拿下来,就听到前面有人中气十足得喊。
“一拜天地。”
我整个人都懵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身体根本不受我控制,像牵线木偶一般。
才站起来,那声音又喊,“二拜高堂。”
我又不由自主跪下了。
想要透过红盖头看看“高堂”的模样,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伸出手想把红盖头扯下来。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不用在白云村给人当儿媳‘妇’,这又是谁给我整这个西洋景!
可是那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夫妻对拜。”
我的手只抬到我腰的高度,就‘摸’到了一个木板。
不是吧!还有打新娘子的?这么霸道,我不嫁了。
可是我说不出话,就连动作也只能是慢吞吞的。
我往下看,我的‘胸’部高耸,好吧,这不是重点,我的下身也穿了一身的红,脚上竟然套上了一双老式的布鞋。
越发得像古代大戏了。还是强娶黄‘花’大姑娘!
“礼成,送入‘洞’房。”
我好像被人牵着,拉着,拽着,推着,送到了一个房间。
我的红盖头仍然没被人揭下。
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活人只有我一个。
我的心跳很快。离家里是越来越远了吗?我被人绑架了?但我家里集合了一个村的人啊。就我们村那个彪悍劲,来了个军队都能抵挡个一二三吧。额,估计也不会有人派军队来抢我。
唉,不过说实话新郎长得什么样我还是很好奇的。我的小心思和百变的想象力我自己都hold不住。
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我的屁-股坐在‘床’沿都已经麻木了。不知怎么的,我的手可以动了。我赶紧将红盖头扯下来。
“我的天,憋死我了。”我重重了喘了几口气。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视线只有一寸是那么的难受。可想而知,鼠目寸光是个贬义词。
哎?好像也能说话了。气氛总算不那么压抑了。
我四下打量,眼珠子‘乱’瞅,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我的屁-股上坐着的是绣着龙凤图案的被子。离我不远有一对红烛在红木桌子上发着光。窗户上看得清--是贴满了大红“囍”字。
甚至还有一个古朴的铜镜竖立在梳妆台上。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
里面有一个姑娘。一身红衣。嘴‘唇’也涂抹了朱砂。看得出还微微化了妆。显得人更俏丽了些。
我怔了怔神。原来我做新娘这么漂亮。指不定真的有人派了军队来我们村把我抢走了做老婆吧。
“娘子”。一声呼唤。哎哟,还真入戏,叫娘子!
我还没代入角‘色’呢。只听见那呼唤又喊了一声。带着急切与欣喜。
等到第三声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哎,貌似在叫我啊。
不对。我为什么要做新娘子啊。我为什么要嫁人啊。我爸我妈呢。
我的神经瞬间缩了起来。
难道我死了?借尸还魂了?
我以前听过的鬼故事都是这样的。哎,不对,那为什么我还没变样子?我的记忆也没丢。难道孟婆开小差,忘了给我喝汤了?还是汤太贵,她舍不得给我喝。我的念头转眼间就飞了十万八千里。孙猴子当年没翻出五指山那算不得什么。我一个念头就已经抵得上它十万个个筋斗云了。
“娘子”。又一声呼唤。
声音近在眼前。
我转过头,再转,再转,直到身体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也没
找到个人。
“你在哪呢?”我没好气地问。
整个房子诡异诡异的。
红烛仍在燃烧。火苗忽强忽弱。桌子上的水果看起来通红通红的。
“我在‘床’上啊。”那声音惫懒。就像韩国偶像剧里的男主在撩妹。可是我才从‘床’上站起来,‘床’上压根没人啊,怎么会在‘床’上?
我的心里打了十万个为什么。
带着疑问,我冲婚‘床’瞪大眼睛--看了过去。那龙凤呈祥的被子上,赫然竖立着一张牌位。
我吓得差点‘尿’了出来。
搞‘毛’线啊。
我死机了。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了。整个人吓傻了。
‘床’上的牌位还在“摇摆”着挑衅我,“娘子,快来啊!”房内的红烛烛影闪动,像是催命的符咒,我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满了一身。
但更为可怕的还在后面!
牌位发出男人压着嗓子的声音,见我不理他,似乎还发了火,“过来!我让你过来!过来啊!”
我过去你妹啊!
向后退的身子将镜子碰倒,我转头就向‘门’外跑去。
使劲跑,赶快跑!把我数学老师占据体育老师的课时运动量完全补了回来。
我拉开‘门’,冲着黑夜跑了出去。没有方向,就是往前。一直往前。
我想,我只要跑,只要逃离,只要躲避这一切就好了。只要不面对这牌位就好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夜很黑。
也很静。
这房子是一座古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总之大得很。不过却没有什么人。
我跑了好久,跑掉了凤冠,跑掉了鞋子,跑到我实在难以喘气的时候,才停下来得以吸气吐气。
往后看了看,还好,什么都没有。它没有追来。
可就在此时,我脖子一凉,像是有人贴在我脖子上吹了口气,我皮肤刹那间绷得紧紧的,“娘子!你往哪里跑!”
那声音就在我背后!就在我背后!很清晰!甚至比刚才还要清晰!
我转过头,那牌位差点贴在我脸上,它在空中漂浮着,还叫嚷着,“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啊!”
我发出了我此生最高纪录的尖叫。
可是那牌位完全不受影响,甚至显得更为得兴奋。你是在欣赏我的音‘色’吗?
“你想起来了吗?”它带着询问。
我想起你妹啊!
这不是人鬼情未了好吗?而且我十九年的生活里除了我爸以外的男‘性’我没多看过任何人一眼,你找人找错了吧,大哥!
前一秒钟还能站立的我——直接瘫软在地上。
除了有力气大声尖叫以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而且由于跑得太久气短,我尖叫得声音还断断续续,“啊啊啊——啊啊——啊。”如果没有面前的这死人牌位,应该看起来好搞笑吧。
牌位慢慢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我呆滞地看着它,摇摇晃晃。
我靠在了硬邦邦的石板上。心想,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我跑不动了,我叫不动了。
远处古宅还亮着一对大红灯笼。
新娘子在外面瘫软成泥,“新郎”倒是有用不尽的活力。这到底是哪啊!
我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这牌位,“鬼大哥,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啊?我刚考上大学,我还有爸妈。我想回家。回家。”我受不了这刺‘激’的婚礼。受不了这个新郎。眼泪哗啦啦得流了出来。我其实一直都怕,一直都想哭。
牌位仍在自顾自说,“可是你都答应嫁给我了。你忘了吗?”
眼泪顺着脸颊流在我‘唇’上,很咸。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摇着脑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各种横甩。
一身的红妆,我坐在荒郊野地,四周黑静静的,面对着这“牌位”新郎,我觉得我要吓疯了!
“你靠着什么东西?”
我才反应过来这石板是立着的。而且在荒郊野外,立着一块石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牌位飘起来,微微发着光,想为我照明?
石板上有字。血红‘色’的字分外清楚。
夏筱筱之夫之墓!
我轻轻读了出来,然后倒在了地上。
眼睛闭上陷入昏‘迷’的那刹那,我好像却见到牌位变成了个古装的青年,一身白衣,长发飘飘。
他在焦急地喊,“娘子?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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