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在这一站下车的只有如卦自己,如卦看了看周围的山路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突然有了些艰难的预感。巴士的停靠站是一个很简陋的地方,周围只有一个专卖店和和一些卖水果的摊贩,往来的只有摩托车,似乎找不到出租车。
如卦走进一条类似于小饮食街的巷子,“游的米线”这个招牌在很显眼的位置。空气中有点雨腥,头上的乌云来了,一场大雨怕是在所难免。
“游的米线”这个小店一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人光顾。店门口有一个上年纪的男子,坐在路边台阶吸两口水烟。如卦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硬朗黑瘦,乱发,眼神浑浊。
最明显的特点,这个人光着脚。从他脚底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个人是经常光着脚的。除了乞丐以外,居然还有人日常光着脚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乞丐,他的手表并不便宜。
如卦蹲在地上,视线和光脚男持平,说:“我是赵老板介绍来的。”
光脚男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如卦身上,而是望着他的水烟。
“在这等等,一会就到。”他用很重的方言说。
“里面有没有米线,来一碗,我一路上还没吃饭呢。”如卦试图表示友好。
光脚男并没有理如卦,乌云越来越黑了,远处闷雷滚滚。
看着米线店里面,只有两张桌子,桌上空无一物,墙上黏贴着一张非常脏的菜单。这个店怕是有二十年没有卖过米线了。
如卦站起身来,他看了看光脚男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抖,眼前似乎一片漆黑,漆黑过后,他仿佛把光脚男按在地上,掐着他的咽喉,然后猛的肘击。如卦渐渐清醒过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如卦把刚刚抓来的蚱蜢夹在手中,准备玩弄一番。远处驶来一辆灰色面包车,在店门口停下来,下来了三个男人。
两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其中两个年轻人身高超过180,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的背都是僵的,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向如卦走来,热情地握住如卦的肩膀。
“远来的贵客呀,让兄弟久等了吧?吃饭了吗?咱先去吃饭吧。”
如卦低下头表示谦卑,并诚恳地说:“赵老板,终于有幸见到你了,您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我觉得事情能成!”
赵老板依旧握住如卦的肩膀,不停地拍,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他引领如卦进去面包车就坐。
如卦坐在后排两个年轻人中间赵老板坐在副驾驶,示意司机开向南方小路。
车门关上,如卦隔着玻璃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光脚男,光脚男和他对视了一下,也是谈话这么久第一次对视。与此同时,如卦腰部被年轻人匕首抵着,搜了身。
“老弟怎么称呼呀?入行多久了呀?”赵老板问道。
“名字无所谓,你想怎么叫我都行,做这行刚半年不到。”
“不好干吧?”
“我这边生意还行,以前都是靠哥哥们推荐的客人。”
“以前做啥的?”
“我啊……”如卦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抵着自己腰部的年轻人。年轻人面无表情,可能只有二十出头,小平头。另一个小伙子可能还要小一些,小光头,脖子旁边还有一个小鲤的纹身。如卦觉得这两个小伙子并没有十分凶狠,相比于那一位……
“我本来是学生,在国外读书。”如卦接着说,“后来我在国外参军了,法国外籍兵团。”
“在外国参军?这个新鲜!”赵老板有点不解。
“雇佣军,外国人的枪而已。”
“哦?你是什么兵?”赵老板饶有兴味。
“伞兵。”
“不错不错!我也打过仗,……79年和越南的事情你知道吗?当时你们还没出生呢!”赵老板再次笑出了鸭子叫气氛缓和了许多,如卦接着说:“几年后回国,托关系做了半年刑警。”
气氛刹那间有点紧张。
“然后你知道,刑警赚不了几个钱。我也不是低的下头的人,出来后便跟了老板几年,然后就自己干了,现在做起了粉。”
“嗯。”赵老板淡淡地说。
“人这辈子该干什么,最后都会走上那条路的。”赵老板发出感慨。
看样子,他信了。
“讲讲你的客人吧。”赵老板继续说着。
“我的客人主要是广东的鬼佬,我自己会讲外语,所以做鬼佬的生意多。”
“那真是缘分呀兄弟,我现在也是和鬼佬,鬼佬都是愣头青,做生意很划算。我们没有冰毒那种东西,也不做吊死鬼和鸡的生意。”
“咱们这粉是不一样吗?我得好好了解一下。”如卦顺水推舟。
赵老板没有再说话,向两条金毛挥了挥手,年轻人给我套了个头套。
“说话还听得请吗老弟?”赵老板问。
“听得请,没问题。”如卦加大音量,“可以把车窗摇下来一下吗?我有点事。”
短头发的金毛迟疑了一下,像是接受了什么指令,摇下了车窗。
如卦把手里夹着的蚱蜢摸索着车窗扔了下去,金毛愣了一愣。
“哥们,别怕,一只蚱蜢,扔到窗外去了……”如卦隔着布袋对他说。
车窗摇上,赵老板清了清嗓子。
“我们这的粉呀,”赵老板得意地说,“我们的粉不是化学玩意煮出来的,是山里纯天然的玩意,祖传的。”
“菌子吗?”如卦问。
“哦呦,你们北方佬就知道菌子。”
“好,总之是天然的。我不管成分,我就替你们跑跑腿,赚个差价。”
“你能联系到我,自然有你的本事,这关已经过了。生意就是钱,我必须欢迎。”
一声雷,雨要下了。
山路还在颠簸,不过约20分钟就回到了平地,期间也没有大的转弯。如卦不明白为什么要蒙住他的头。
“赵老板啊,我是个痛快人。验完货,今天回去就订一笔,发的好不好都算我的诚意。”
“不必,按我们的规矩来:一半当场结清,一半下笔结清。”
“有您这话,我对您和货都放心了。”
“这粉的名字是?”如卦平静地问。
“你不知道?”赵老板表示很惊讶。
“我没听说名字。”
“那好,到地方我们给你验货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片刻,车停了。
套在如卦头上的头套也解开了 。车窗外能够看得到,这是个三层高的建筑,有围墙,灰白色。周围没有人,应该是一个私人地方。
雨点也噼里啪啦落下来,砸在脸上还颇有些凉意。
如卦和两条金毛下了车。如卦盯着刚刚拿着刀顶他的那个平头,看着他的眼睛,用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做反应。
两条金毛还是夹着如卦往建筑物走。
进门之前,他们停下来,回头等赵老板下车一起。
接下来大概六秒钟时间里--
一声枪响,又一声枪响,副驾驶的门被打开,赵老板被推下车,然后车行驶起来,一骑绝尘。
两枪都在头上,赵老板死了。
光头坐在地上,吓得不敢动了。平头抽出刀来指着如卦。平头拿刀的姿势让如卦一慌,他快步退到墙边靠住,让两个人都在他视线范围内。手边有一个金属管的扫把,如卦抽出了金属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我没关系!”如卦大声呵斥平头。
他已经完全听不下去。
光头拿出手机打算拨号,如卦快速走到他面前,用金属管勒住他的脖子顺势将他手机挑落。光头倒在地上蜷缩得和蝉蛹一样,没有一丝哀嚎。
平头拿着刀逼近如卦。
如卦用尽可能正常的步伐走向平头男,用金属管往他手上的刀上撂。
平头彻底惊了,开始用刀子去划金属管,就在他的刀子从下划到上的时候,如卦放掉金属管往他身上冲过去,转身背靠到他怀里,不断的挤使得他重心不稳。如卦双手握住他拿刀的右手挺直自己的手臂使得平头无法弯曲手臂,然后猛的仰头撞击他的脸。同时刻大拇指扣进他持刀的手腕。
刀掉了,如卦踢走了刀。回身一肘击中他的颌骨,然后一阵拳脚将他打趴在地上蜷缩着。
将他们拎进车库旁的电梯,年纪小的光头还在哭,年纪大的平头被打懵了默不作声。车库里有回音,回荡着哭声。如卦蹲在他们旁边:“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司机是谁?”
两人都表示不认识这个司机。
“你们叫什么名字?现在能联系到谁?你们来接我这事还有谁知道?”
平头叫铁仔,光头叫亮亮。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要给厂长打电话。他们飙着方言,如卦听不懂。
关于那个司机,身形不大的青年,松垮的白色体桖,肤色较白,带着鸭舌帽,最诡异的是--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睛!这绝对是一个高手,他的杀气完全被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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