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尽量平静下来,用淡然如水的声音问道:“裳儿,你这验心石是怎么回事?”
曲清裳无措地攥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衣裙,她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罢了……长痛不如短痛,左右已经让师尊失望了,再避讳不认又有什么意思?”
她低垂着眼眸,温吞而冷静地道:“裳儿知罪,请师尊责罚。”
云林一时无言,他感觉手心里的验心石在阵阵发烫,快将他的皮肤灼伤了,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无论是责备还是安慰。
验心石……验心石……云林苦笑不殆,这究竟是在验谁的心呢?
曲清裳等不来云林对自己的判决,痛苦的泪水早已在她脸上肆意蔓延了,她跪在地上,一步步膝行至他身边,连头也不敢抬,低声告罪道:“对不起师尊,裳儿让你失望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大逆不道,枉为人徒……”
她知道云林面冷心善,大抵是说不出那些斥责她的话,索性她便自己说了出来,反正她现在就是自己口中这副样子,可憎而可恨,对敬爱的师尊生了非分之想……她双手支撑在地上,消瘦的肩膀不住地发抖,朦胧的目光聚焦在了腰间露出的半截剑柄上……曲清裳啊曲清裳,若是因为你让师尊声名狼藉,为世人所诟病,你便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她趁云林不注意迅速握住了剑柄,噌一声抽出雪亮的剑刃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住手!”
云林又怒又气,大喝一声,一掌打开了她手中的碧落剑,长剑砸在光洁的地板上转着圈滑出去很远,曲清裳自尽未遂瘫软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云林万万没想到曲清裳如此烈性,他还一句话没说,她居然就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云林缓缓地蹲下身来,覆着红绸的双眼望着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爱徒,修长匀称的素手不住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心痛。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云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是无比沙哑的,他压抑着自己的悲伤问道:“裳儿,你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懦弱了?天下人还没有站在墨染宗门前指责你呢,你就想自裁谢罪连师尊也不要了是吗?”
听见云林这般悲怆的声音,曲清裳羞愧万分,她哽咽难言,许久才从早已哭哑的喉咙里挤出几句话来:“师尊,裳儿已铸成大错,实在不能继续留在师尊身边,裳儿不配做师尊的弟子……”
云林看着像一摊烂泥一样的徒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冷声道:“罢了,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我的弟子了……”
叮铃几声——他话音刚落曲清裳便将腰间的宫铃摘了下来,她恭恭敬敬地将那枚一直戴在身上视若珍宝的宫铃放在了地上,对着长身玉立的云林重重地叩首三次,悲声道:“是……裳儿这便离开,还请您保重身体。”
“随后,她凝结掌力自盖天灵,亲手废了自己的一身修为,满身是血地退出了兰室,我以为她回自己的房间了,没想到……她居然那般决绝,直接离开了墨染,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摘了自己的宫铃,废了自己的修为,我即便用尽方法也感应不到她的任何气息……”
云林无悲无喜地似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汤羡雅有意无意地窥视着他的脸色,不知道这位钟灵毓秀的神君对曲清裳到底有没有动过情意……大抵是没有的吧,修仙之人断情绝爱,一生所求都是大道无边,怎会为了儿女私情停止自己的脚步呢?
他对着凄冷的长月悲声叹道:“若我当初能对她再宽容一些……再耐心一些……或许事情就不会变得这样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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