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文工团跟团拉练,并进入到军区进行慰问演出。礼堂热闹的很,台下是乌泱泱的人群,头顶是明亮的灯光。林丁丁脚尖轻飘飘的,整个人早已沉醉在这舞台上。
这次的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领导还在台上致辞,姑娘们一下来就跑到后台闹成一团,叽叽喳喳高兴得不行。林丁丁探头往外看了看,陈灿一边正襟危坐一边不住拿眼神瞟她,林丁丁偷笑,看起来挺像回事,心里估计早就坐不住了。
她双手捂着心口,脸上悄悄漫上了些羞意。耳边心跳砰砰响个不停,林丁丁莫名有些着恼起来,扭头睨陈灿一眼回了后台。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林丁丁还是廖指导林指导跟前两头跑,白天训练,晚上回宿舍跟郝淑雯嬉笑打闹,又或者两人和萧穗子一起在深夜抱着厚厚的课本学习。大家都听到了风声,不久的将来会恢复高考,有准备的人总要更幸运一些。
当然了,日常也少不了和陈灿偷偷约会。两个人总是在不训练的时候跑去看电影,陈灿不知什么时候和电影厂的子弟混开了,和林丁丁一起没事就跑到放电影的地方。屋子里,到处是年轻的面孔,大家规规矩矩地坐在长椅上。陈灿环着林丁丁爬上房檐,两人周身是互相推搡的小孩子,大家偷偷摸摸的观影。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林丁丁靠在陈灿肩膀上想着。灯暗了,电影开场。
青春的日子慢慢拉长,时间就这样吵闹而欢乐地过着,陈灿带着林丁丁走街串巷,玩遍了这个地方所有好玩的东西,终于,冬天到了。
廖指导布置了新的任务下来,歌唱团每人都要练习乐器。林丁丁领了一架钢琴,别的人早早地拿着乐器回了宿舍,她一个人还真没办法搬动这个大家伙。陈灿跟着乐团拉练去了还没回来,她跟别的男兵也不熟,不好找人帮忙。
林丁丁正犯愁呢,旁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带着温暖的声音:“你这是刚领的乐器吧?”林丁丁一恍惚,眼前的男兵面容沉静,眼神善意而又明亮。林丁丁应道:“对,是刚领的。”
“叫什么名字?”男兵继续问,身上很有些让人信服的气质。林丁丁回答:“我叫林丁丁,是团里的独唱演员。”“哦,我听说过你,你有一把难得的好嗓子,”男兵用手擦了一把钢琴:“每次你们文艺兵发放乐器的时候我都要来看着,不然像这种大家伙,你们小姑娘没人帮忙还真不好弄。我叫刘峰,别担心,我来帮你。”
刘峰说着叫过来一个路过的男兵:“赵志刚,你过来,咱们两个帮忙把女同志的钢琴抬到女生宿舍,回头我给你加表现分。”赵志刚高兴应声:“好嘞!谢谢活雷锋。”
两个人合力搬起钢琴,林丁丁在后面哎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跟上来:“麻烦你们了。”刘峰笑说:“不麻烦,搭把手的事。”两人帮林丁丁把钢琴搬到宿舍已是满头大汗,林丁丁倒了两杯糖水递过去:“赶紧喝口水,你们俩头发都湿透了。”她看看赵志刚又看看刘峰:“活雷锋就是活雷锋,你真是位接地气的好同志。这次要不是你们两个帮忙,我这会估计还在原地发愁呢。”刘峰喝完糖水一抹嘴,摆手道:“我这个活雷锋是虚名,我是看见活儿就想帮,劳碌的命,没你们传的那么夸张。行了,”刘峰起身拉着赵志刚,“帮完忙,我们也该走了。林丁丁同志,以后需要帮忙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别的不说,就一条,为人民服务。”林丁丁笑着应声,把人送到楼下。
宿舍楼下,林丁丁抿嘴向刘峰敬军礼:“刘峰同志,谢谢你。”刘峰收了脸上的笑,严肃道:“林丁丁同志,军礼可不是随便敬的。”林丁丁笑道:“你值得这个军礼。”刘峰也笑了:“这句话的分量比你刚刚的谢谢重多了。”
晚上的食堂倒是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饭。林丁丁吃了几口饺子没什么胃口,来文工团这么些天,别的不说,倒是越发想念阿妈的手艺。
萧穗子悄悄问她:“还是吃不惯饺子啊?”林丁丁也小声回答:“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该腻了,今天晚上回宿舍了我还是要开小灶,你留着点肚子啊。”萧穗子眨眨眼,笑着说:“收到。要不是天天训练,我跟小郝每次晚上吃你的小灶,肚子都该胖一圈了。”
那边郝淑雯端着饺子过来,嘴里不住地念叨:“哎哎,最新消息啊,我听说舞蹈队从北京那招了一个新兵过来,”郝淑雯夹着饺子蘸醋,一边还不忘分析,“这位新兵八成是要落户咱们宿舍了,小红楼除了我们宿舍好像都没空床位。”萧穗子闻言皱眉:“也不知道新室友好不好相处。”林丁丁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知道了。以后大家在文工团的时间长着呢,总不会在面子上过不去。”
何小萍跟着刘峰来到文工团的时候,距离林丁丁她们到文工团已有一年时间。彼时林丁丁和郝淑雯忙着练习新曲子,带新室友熟悉环境的任务就交给了萧穗子。
萧穗子拉着何小萍给大家互相介绍:“这是咱们文工团一枝花林丁丁。我们呀,都叫她小铃铛。”萧穗子揶揄地看着林丁丁,林丁丁嗔她一眼转向何小萍,大大方方道:“你好,我叫林丁丁,上海人。你以后叫我丁丁就行,我可以教你唱歌呀,我唱歌可好听了。”
郝淑雯挑眉:“行了行了,知道咱们的女歌手唱歌好听啦,轮到我介绍自己了。我,郝淑雯,拉手风琴的,以后需要帮忙了尽管开口,我的任务就是带领我们宿舍一起走向宽广天地。”话没说完,郝淑雯就自己绷不住先笑了。萧穗子向何小萍眨眼:“看出来了吧,这位就是个纸老虎,咱们宿舍就林丁丁治的了她。”何小萍眉眼弯弯,用力点头。
林丁丁对何小萍的第一印象很是复杂,何小萍的笑容是充满希望的,温暖而又羞涩的,她总能让人想起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的蒲公英。这枝蒲公英的善良太过外露,没有被锋芒武装。她被从前的风暴压弯了腰,但只要给她时间,她总能重新站起来。
林丁丁叹息一声,每个人都对美好的事物格外宽容,她也不例外,在何小萍摔倒后,林丁丁率先走过去扶起她,对她释放了同样温暖的笑容。这个青涩的,会为了第一次见面摔倒出糗而脸红窘迫的女孩子,和文工团许许多多的女孩子一样,她们都是这个时代里耀眼绽放的花儿。
萧穗子带着何小萍去澡堂洗澡,林丁丁看着向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的郝淑雯,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等回宿舍了我们一起跟何小萍聊聊天吧,她刚来文工团,和大家都不熟悉,咱们是室友,平常对她多照顾照顾。”见郝淑雯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林丁丁伸手点她额头:“你啊,什么时候都喜欢强出头,再这样的话,以后开小灶你那份好吃的我可做主给穗子了啊。”郝淑雯顿时收回踏出的脚,两手拉着林丁丁笑着讨饶:“别啊小铃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早就不是以前一棒子打死的作风了,我郝淑雯以后绝对做个锯嘴葫芦,不过前提是你要拿足够多的好吃的堵住我的嘴。”林丁丁扑哧一声笑出来:“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晚上回宿舍,林丁丁从铁盒子里拿出来豆沙馅的青团,给每位室友都分了些。文工团驻地附近有林父的老同学,林父写信拜托同学帮忙照应自己的女儿,家里有好吃的倒是一直寄过来没停过。林丁丁嘴馋了可以去开小灶打打牙祭,顺便带回来些分给萧穗子她们。
萧穗子训练回来看见林丁丁把挂在墙上的军装取下来叠好放进柜子,奇怪道:“哎,挂的好好的怎么取下来了?”林丁丁蹙眉:“钢铁厂煤场整天叮叮哐哐的,咱们出去回来的功夫,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灰,更别说衣服了。还是放柜子里更干净。”萧穗子点头:“也是,那我以后也还把干净衣服挂柜子里算了。”
林丁丁见何小萍坐在床上不说话,主动走过去问她:“小萍,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何小萍腼腆摇头:“我行李不多,早就收拾完了。我在想军装的事情呢。”萧穗子问她:“还是没有新的军装吗?”何小萍摇头:“后勤的人说了,新军装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看来我这几天是没办法穿上军装了。”林丁丁安慰道:“没关系的,咱们这训练不用穿军装,军装的事倒是不着急。”
见何小萍还是有些低落,郝淑雯几个都围过来问她:“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急用吗?”林丁丁抿嘴:“我爸一直希望我当兵,我答应我爸到了文工团一定第一时间照张我的军装照给他寄过去,没想到我来的时机不太巧,新军装还没到。”见大家都因为她的话着急蹙眉,何小萍连忙摇头:“你们别担心,也许过几天就回来了呢。”
郝淑雯环着手臂嗨了一声:“要我说,办法还是有的。后勤那里肯定有往年淘汰下来的旧军装,无非是破了点,料子也不太好。不过急用是没问题的,后勤那没说出来也是好意,哪有让新兵穿旧衣服的道理。怎么样小萍,这法子不错吧?”何小萍腾的一下掀开被子,跑到郝淑雯跟前道谢:“谢谢你!郝淑雯同志,我怎么没想到呢,明天我就去问问,一定有军装的!”何小萍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也谢谢大家帮我想办法,这下心事了了,今晚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郝淑雯第一次被这么直白地感谢,脸上闪过一丝羞窘,又立马故作不在意道:“那行,就这么定了,明天我陪你去后勤那问问。”接着,大家又和何小萍讨论了文工团附近的照相馆哪家价格实惠,哪家出片快,哪家照片颜色更鲜艳的话题。何小萍的生疏与孤僻在今晚的欢声笑语中似乎消去了些,这天晚上,何小萍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训练完毕,何小萍从后勤部出来,她的身上是一套宽大的,颜色老旧的军装,但她没有丝毫的别扭。她就这么堂堂正正地走出部队大门,堂堂正正地坐在照相馆里,堂堂正正地面对镜头露出美好笑颜。
回到文工团,道路尽头带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子们向她挥手,何小萍微微加快步伐,走到跟前时极为自然的挽起郝淑雯几人的手,大家约好了要去废品站淘书,以便晚上配合学习资料记笔记。
何小萍想,父亲说的是对的,人总要在逆境中保持善良,寻找美好,因为你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而那些泥泞不值得你驻足计较。身在井隅,心向璀璨,为人者,总要守得住自己的原则。
作者大大:这边进度会慢慢跟某江持平,然后开启新世界,求花花求关注求收藏,谢谢大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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