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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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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尔拿起叉子，呼出一口气：“茶，蛋糕，糖果和马卡龙，能自由享用下午茶真是太令人愉悦了。”说着狠狠叉起一块草莓放到嘴里，那鼓起的嘴巴和委屈的表情让卡尔怀疑她吃的不是草莓而是冰块。

卡尔食指敲敲桌子：“嘿，放轻松，现在你正坐在餐厅而不是豪华肃穆的歌剧院，你该好好享受不是吗？”

绮丽尔点点头，端起红茶邀请：“所以，为了庆祝这自由的一刻，请霍克利先生赏脸和我碰个杯？”卡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两只茶杯“叮”的一声碰在一起。

卡尔用胳膊撑着脑袋不动声色：“我以为，在接受我的邀约以后你会叫我卡尔而不是霍克利先生。”

绮丽尔随口：“嗯哼。”继续挨个品尝摆在自己面前的甜点。

卡尔幽默道：“不然会让旁边这位侍应生先生觉得，我们是在谈判而不是约会。”

绮丽尔抬眼看了下餐桌旁带着完美微笑的侍应生，忍俊不禁：“好的，好的，卡尔，希望我没有让你为难。”

卡尔摇头：“当然没有让我为难，美丽的玫瑰。那么也请允许我叫你绮丽尔。”绮丽尔脸上泛起羞意，轻轻点头。

卡尔探究道：“愿意举办沙龙，并将收入捐给教堂，您的确是一位善良的好小姐。”绮丽尔弯眸一笑：“我只是在父母影响下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谢谢您的夸奖。”

卡尔放松肩膀，眼神掠过绮丽尔粉粉的脸颊：“对今天的下午茶满意吗？”绮丽尔歪头：“这是我在宴会之外品尝过的最好的下午茶，看来你品味不错哦卡尔。”卡尔摇摇手指：“事实上，这次下午茶要感谢帮我处理事务的男仆，不然我也不会在第一次主动约到美丽的小姐后拥有完美的约会。我是诚心欣赏并决定追求您的，绮丽尔·克莱蒙小姐。”绮丽尔觉得自己双颊热的更厉害了，她不自在地拿着扇子扇了扇风。

卡尔见好就收，抬手指向落地窗外的人群：“说起来今天参观演出是个巧合，比起夸张的歌剧表演，我其实更喜欢观察人群。”

绮丽尔转头看向窗外，街道上踩着高跟身姿款款的卷发小姐，胸前挂着十字架项链撑伞散步的教堂信徒，在车里肆意大笑打喇叭穿过人群的年轻男士，靠墙吸烟眼睛不断搜索人群的大胡子先生。

“很有生活气息不是吗。”平淡的话语从耳边传来，绮丽尔这才发现卡尔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绮丽尔抬头，棕褐色头发身材高大的男子看向窗外：“浓烟四起的烟囱将天空变灰，工厂排放的污水让大海浑浊。繁华喧闹下隐藏的是脏乱黑暗，底层与贵族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而两个世界碰撞之下崛起的新潮，嘭，这就是霍克利家族的钢铁帝国。要和我一起去散步吗？”

卡尔推开门，阳光倾洒在他身上看不清神色，绮丽尔鬼使神差地挽起卡尔臂膀，两个人绕着海边将这个城市逛了一遍。

对于绮丽尔来说这其实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卡尔带着她慢悠悠的散步，身后跟着开车的男仆，卡尔拄着文明杖随口和她介绍这个城市她从未见过的一面。码头上摇摇欲坠的房子，街边衣不蔽体的老人，脏乱的下水道旁睡觉的乞丐和瘦弱的孩子们纯净的让人落泪的眸子。卡尔阻止了绮丽尔拿出钱币的举动，挥手让身后的男仆买来大堆面包一一分发。迎着绮丽尔满是不解的眸子，他轻声道：“你要知道，他们并没有自保能力。”

绮丽尔充满歉意：“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霍克利先……卡尔。”绮丽尔避开卡尔深邃的眸子磕磕绊绊：“我是说，我只在妈妈的陪伴下去过教堂，给那里的孩子们发食物和衣服，而这些，这些……”她抓紧身上的裙子又松开，艰难道：“这太让人震惊了，哦，天哪，我从未想过佝偻干瘪这种词能出现在孩子身上，他们应该穿着干净的衣物满脸幸福的沐浴在圣光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饥饿无助困扰，甚至……成为鞭子下干重活的童工，这不公平。”

卡尔扶着绮丽尔的肩膀安慰：“看着我的眼睛绮丽尔，鲜血滋生罪恶，光鲜背后同样充满掠夺。想要公平就要自己争取，让别人吃到嘴里的利益吐出来不是简单的事。你应该这样想，至少在别人狂欢的时候你愿意献出手里的一部分让人分享，而我么，我从不用童工。在没有卷入zhengzhi斗争的美国，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有给绮丽尔思考的时间，卡尔掏出怀表示意绮丽尔跟上：“该走了我可爱的小姐，就让我这位骑士护送你回家。”

绮丽尔收起自己的情绪坐进轿车，转头看着染上夜色的天空。

克莱蒙庄园门口，绮丽尔扶着卡尔的手下车，她低声道：“我现在才明白卡尔·霍克利是位极其狡猾自负的混蛋。”卡尔在绮丽尔的手背轻轻一吻：“荣幸之至，下次我会正式向克莱蒙伯爵拜访。”绮丽尔头也不回：“如果我爸爸同意的话。”

卡尔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坐上自家轿车：“走吧。”他当然是个混蛋，会为自己争取公平的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势在必得。

绮丽尔心烦意乱进了庄园，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头。这算什么？先是温柔地获得她的好感，接着展示自己的野心，在她沦陷的时候又扯下挡在自己眼前的遮羞布，趁乱向她发起攻势。卡尔·霍克利实在太讨厌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完全处于被动，他到底是喜欢自己这个人还是喜欢自己背后的权势，她是动心了没错，可凭什么卡尔·霍克利冷静自持而她方寸大乱？这个人看到自己情不自禁沦陷一定很得意。绮丽尔想着，狠狠将脚边的石头踢到草丛。

伯爵夫人早就等在门口，她美丽的面容上带着轻愁，拉着绮丽尔坐在沙发上：“我的甜心，当我听到斯麦夫人说你单独和年轻的先生约会时吓了我一跳。”克莱蒙伯爵在一旁吞云吐雾，他翻着报纸轻松道：“亲爱的，绮丽尔已经是个长大的姑娘了，你实在不用过多干扰年轻人的约会。”

伯爵夫人担心的瞧了眼情绪不对的绮丽尔，问道：“怎么样，你和那位霍克利家的年轻小伙相处愉快吗？”绮丽尔埋在伯爵夫人怀里低落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起享用了下午茶，还一起散步，他带着我去了好多地方，工厂，码头和脏乱的街道，我们一起讨论了那些命运不公的人。”

伯爵夫人惊呼出声：“还好你们没有遇到危险。”

克莱蒙伯爵深思：“现在的年轻人，愿意思考这些问题的可不多。你喜欢他吗亲爱的？”绮丽尔嘟嘴点了点头：“可我猜不到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伯爵夫人皱眉：“别担心宝贝，他一定喜欢你的。”

绮丽尔叹气：“虽然一开始就说明了他想要追求我，卡尔·霍克利是位英俊的有野心的先生这无可否认，但他和我的谈话会让我觉得他在向我传达他的思想，又或者说，我怀疑他想通过我向爸爸转达着什么，这让我苦恼。”

伯爵夫人捧起绮丽尔的脸颊，慈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甜心。你享受惯了贵公子们的追捧，但在霍克利先生这里你会羞恼，委屈，这新奇的感觉让你在意，你开始变得不自信。我们换一种想法，这位先生英俊多金，从容强势，他的观点或许是对你父亲的试探，同样也是对你的试探。观念不同的人是无法相处的，宝贝，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想追求你，为什么要冒着被你讨厌的风险试探你呢？”伯爵夫人满脸骄傲：“我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克莱蒙家最美丽的玫瑰，你今天只是累了绮丽尔，千万不要随便否定自己。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拿下年轻的霍克利先生。”

绮丽尔兴致缺缺：“或许吧，谁知道呢？”绮丽尔转头看向克莱蒙伯爵：“爸爸觉得呢？”克莱蒙伯爵放下报纸，坐到自己夫人和女儿身边：“当然了，在我和你妈妈心里，绮丽尔永远是最美丽的玫瑰。而有着良好品质的美丽淑女往往最吸引年轻的小伙。”

在父母的开解下绮丽尔终于恢复了活力，和父母撒娇道：“卡尔说他会正式向我们家拜访。”伯爵夫人和伯爵对视一眼：“亲爱的，你要矜持点，离正式拜访还早呢。”克莱蒙伯爵耸肩：“刚好我们下周要举办舞会，到时候我和你妈妈帮你看看这位年轻小伙的人品。”

绮丽尔起身，笑容满面：“斯麦夫人，请给我一杯热牛奶。”她亲了亲伯爵和伯爵夫人：“谢谢爸爸妈妈陪我聊天，我现在开心多了，晚安。”

绮丽尔提着裙子上楼，像只快乐的小鸟。洗漱后绮丽尔接过斯麦夫人手里的热牛奶，一口气喝完。她扑到床上，一会儿甜蜜地满脸羞红，一会儿又懊恼地把枕头扔到地毯上，她实在不明白卡尔·霍克利下午那些话语到底有没有其他含义。绮丽尔闭上眼，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沉沉睡去。

舞会这天很快到来，这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夜空中闪着繁星。克莱蒙庄园打开沉重的大门，客人们从车里下来，拿出请柬递给管家，一堆人聊了会儿天后三两成群溜进舞池。

绮丽尔正被伯爵夫人按在梳妆台前试着一根根项链，绮丽尔在斯麦夫人的瞪视下乖巧得很。她微笑开口：“妈妈，客人们已经开始跳舞了，我们是不是要快点下楼，不然会失礼的。”伯爵夫人满意端详自己的女儿一会儿，让女儿挽起自己胳膊：“走吧甜心，待会儿狠狠惊艳一把那些英俊的小伙儿。”

克莱蒙伯爵坐在沙发上吸着雪茄，周围一圈或站或坐高谈论阔的先生，显然是这场舞会的中心。舞池里旋转着时髦男女，伯爵夫人和好友交换新鲜的八卦，绮丽尔扫了一圈只觉无聊，听八卦听得昏昏欲睡。

她摇摇伯爵夫人手臂悄声道：“妈妈，我想去喝果汁。”伯爵夫人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去吧宝贝，记得别跑太远，否则绅士们就找不到人跳舞了。”绮丽尔点头，走到长长的餐桌边端起果汁和蛋糕，趁人不注意拐到窗前，靠着绿植品尝起美味的甜点。

卡尔跟着父亲进门，径直走向克莱蒙伯爵，行礼道：“尊敬的议员先生，愿您有个美好的夜晚。”克莱蒙伯爵拿着雪茄点头，邀请这位老朋友和身边的先生们到书房讨论马上到来的选举。酒水助兴下的谈判显然更顺利，克莱蒙伯爵对着卡尔的父亲哈哈大笑：“我的老朋友，快让这些年轻人去一边松快松快吧，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谈话他们可不感兴趣。”书房的先生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卡尔从善如流退出交谈，为先生们关上书房的门。

卡尔看着眼前跳舞的人群拽了拽领子，从侍应生托盘里拿过香槟，眼睛搜索着那位骂他混蛋的克莱蒙小姐。

“果然是个无聊的舞会。”绮丽尔百无聊赖地把叉子扔在空盘子里。

“我从来不知道克莱蒙小姐的胃口这么好。”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绮丽尔僵住了身体。

卡尔挑眉：“一，二……四个空盘子和两只空杯子，”卡尔扫了眼绮丽尔纤瘦的腰肢：“真是不可思议。”

热意漫上绮丽尔的脸颊，更显容颜娇艳。她生气的扭过身子，不去看卡尔戏谑神色：“霍克利先生难道不觉得质疑一位淑女是很无礼的行为吗？”

卡尔沉默一瞬，郑重道：“我很抱歉。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抱歉绮丽尔。”

绮丽尔低低道：“你不止狡猾自负，而且无耻。你无礼地撬开我的心防，让我慌乱，难过。你混蛋。”

卡尔蹲在绮丽尔身旁，轻柔地在绮丽尔通红眼眸上落下一吻，忏悔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无礼地追求一位淑女，我不该用那么强势的态度对待你，我以为感情这种事也需要有计划的发起进攻，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只要结果的人。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择手段人品恶劣的混蛋。请不要哭泣绮丽尔，我的心要碎了。”

绮丽尔听着卡尔的情话满心甜蜜，她缓缓摇头：“不，你又不是混蛋了。”

卡尔双手投降：“好的，好的，随便你怎么骂我，只要能让你开心。”

绮丽尔收起眼泪哼笑一声，又嘟嘴道：“今晚没有人邀请我跳舞，也没有人邀请我看星星，刚刚还有位先生嘲讽我胃口好。”

卡尔可疑地哽了一下，生硬转移话题道：“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去外面跳舞，你现在适合一个安静的环境。”绮丽尔昂着头像只骄傲的猫咪，左手搭上卡尔手臂，两人来到远离人群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