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在第二个月小喇嘛下山取物资的时候和他一起走了。
山上的客人只剩下一个话不多的姑娘,和一只威风凛凛守着姑娘的大獒。
小喇嘛从山下回来的时候,不光带回来了物资,还有一只背着大包小裹的牦牛。
小喇嘛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麻木。
德仁喇嘛听完小喇嘛的话之后表情平静。
“这些是那位施主为你送来的。”
连牛带包裹,衣裳用品还有吃的,黑瞎子完全操着一颗当爹的心。
“山下带你们进来的扎西也好了,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德仁喇嘛接着说道,“他还说最多两年,到时候他会过来接你。”
德仁喇嘛问相柳:“你要在这里等两年吗?”
相柳摇摇头:“不是两年,是等到他来。”
德仁喇嘛问出了那个本该在第一次见面就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等他这么久?”
相柳想了想,她诚实可靠出了名的,从不撒谎:“世上总有人在等一个人,我在等他是为了让他以后知道,除了母亲之外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所以看在这个等待的份上,希望他能够合作一点,不要不识好歹。
德仁喇嘛垂下了眼:“你不怕等不来那个人吗?”
“他妈都在这我还怕啥。”相柳又笑了,“上师,他的妈妈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没有死,也不算活着。”德仁喇嘛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
老喇嘛在山上清修,但思想没有被困住。
尘世间的人都有所求,或有目的,但他没有在相柳身上看见什么目的。
她来这里等一个人,似乎就像她说的那样,仅仅只是在等一个人。
对那个还没有来的人既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就连好奇的感觉都没有。
相柳甚至对白玛的情绪都比对她要等的那个人强烈。
德仁喇嘛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和我说,白玛身上有麒麟的血脉。”相柳说出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会。
德仁喇嘛的呼吸心跳没有一丝波动。
真是个老狐狸啊。
相柳敬佩极了。
大部分人在面对一个看不见的姑娘时,总会下意识放松警惕。
这个德仁喇嘛要么是真的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要么就是藏的太深。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个人都不简单。
相柳在心里给德仁喇嘛打了个高分,继续说道:“来到西藏之后,特别是知道墨脱之后,我觉得白玛身上的应该不是麒麟的血脉,而是阎王血脉吧。”
“康巴落人是守门人,守的是阎王的门,也是人间的门。”德仁喇嘛看着相柳的眼神有些复杂,“白玛是康巴落人。”
“山下的藏医也是康巴落人。”相柳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她会医治,但是故意拖了一下扎西的伤势。”
“你们和背夫的话,在他回到墨脱第一天山下的村落就全知道了。”德仁喇嘛没有否认,而是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张家的人。”
相柳愣了一下,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启山和张日山被误导是因为他们想得太多,而且看见了血液驱虫,自己把自己蒙骗进去了。
德仁喇嘛和她接触才多久,这也能联想?
“会来这里找他的,除了张家的人……”德仁喇嘛摇摇头,“你很像张家的人。”
相柳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脸颊。
这句话就好像对着一个卧底的人说,你身上有一股警察的味道一样。
她可是干卧底的。
“哪里像?我改还不行吗?”相柳的表情特诚恳。
德仁喇嘛脸上有了点笑意:“哪里都像。”
相柳很想抽这个为老不尊的人。
净说些这种没有用的话。
德仁喇嘛缓缓开口:“有人说康巴落人是守在雪山里的恶鬼。”
相柳挑了挑眉。
这点和大土司说的倒是挺像。
德仁喇嘛问她:“你怕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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