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谈【A市连环杀人案9】

夜色缓缓拉下了它的幕布，斐斯佩特家族里，人群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珠茠正在给瑞格化着妆。

珠茠边化妆边赞叹道，

珠茠：“小姐真是美若天仙，相信沈少爷那边一定会满意的。”

即使瑞格强忍着，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珠茠愣了愣，误以为瑞格是舍不得家族，便出口安慰瑞格，

珠茠：“小姐，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她应该高兴才是。瑞格勉强的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洁白的头纱铺在她的长发上，多么圣洁和美丽，可这些她都不在乎了。

而珠茠丝毫没有感觉到瑞格的难过，而是扶起瑞格，走向房门口。而百之槐则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瑞格和珠茠。

瑞格也看到了百之槐，她藏好了眼泪，绽放出了一个看似灿烂的笑容，一个快步走上去抱住百之槐的手臂，咋似像妹妹和哥哥撒娇，没人知道她的手在颤抖。百之槐摸了摸瑞格的头，语气漫不经心，

百之槐“阿瑞，该走了，再晚点就迟到了。”

瑞格抿了抿唇，她低下头，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一个项链拿了出来，递给百之槐，小声道，

瑞格·斐斯佩特：“表哥……你可以戴着它吗？”

百之槐怔了怔，似是有些搞不明白瑞格的意思。瑞格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瑞格·斐斯佩特：“阿瑞是想在订婚之前，以表妹的身份送给表哥一个礼物。”

百之槐思索了一会，还是收下了。瑞格亲昵挽着百之槐的手臂。珠茠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要不是之槐少爷和小姐是表兄妹，珠茠都要觉得他们很般配了。

百之槐将瑞格送到沈衍桐家族的马车上，瑞格深深的看了一眼百之槐，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依恋。然后转身上了诺亚特家的马车。她并没有回头，她担心她的眼泪会掉下来，更不想让百之槐知道她哭了。

瑞格上了车后，车夫一声不吭的将马车往前赶，瑞格从窗户看到了百之槐转身离开的身影，她突然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感觉好像被谁抛弃了。

到了诺亚特家庄园门口，侍女一路将瑞格带到别院。别院里风景宜人，花圃里生长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处清澈的小湖里，借着月光还能看到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瑞格走进客厅里，意外的发现沈衍桐也在。瑞格愣了愣，沈衍桐不是应该在庄园的主大厅里吗？怎么会来这里？

带着种种疑问，瑞格迟疑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过了许久，瑞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上沈衍桐的目光，

瑞格·斐斯佩特：“我不喜欢你，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随之而来的，是沈衍桐轻蔑的嗤笑声。沈衍桐打量着瑞格，宛如审视一件艺术品。眼中带着深深的嘲讽，

沈衍桐“你真以为我是喜欢你才和你订婚？”

瑞格·斐斯佩特：“你……”

瑞格怔了怔，她有些不知所措。沈衍桐将瑞格抵在墙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

沈衍桐“你不过就是一个棋子而已。和斐斯佩特家族联姻，双方都会获得好处，想必百之槐那家伙也是明白这些道理吧？”

沈衍桐松开手，他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神色略带高傲的看了一眼，

沈衍桐“记住，你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别想搞小动作。”

丢下这句话后，沈衍桐转身离开了别院。瑞格跌坐在地，她有些不敢相信。曾经父母说以她为傲，竟然会让她做联姻的棋子，为斐斯佩特家族拓展未来。

真实世界，微凉的晚风吹的人们格外清醒。向年一在街上逛了一圈。

向年一想了想，拨通了厉平云的电话。电话过了好久才被接起，电话那端厉平云似是在整理什么资料，

向年一“厉叔，感觉你最近挺忙的啊？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厉平云叹了口气，想到伊宸风说的话，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

厉平云：“明天你过来一趟吧，这个案件有点复杂。”

向年一“好。”

说完后，挂断了电话。向年一微微皱眉，事情似乎越来越繁琐了，该从哪开始调查好呢？

厉平云作为主要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自然忙的很。就在他正搬着一大堆无用的文件稿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准备处理掉的时候，伊宸风就慢悠悠的渡着步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伊宸风“厉警官，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

伊宸风挥了挥手中一张简洁的复印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变得严谨了些，

伊宸风“值得关注的是，死者的性格与裴呈有些相似。”

与裴呈相似？年龄相仿？厉平云放下稿纸，他抬起头看向伊宸风，语气看似平静中却透着不一样的意味：

厉平云：“伊法医，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伊宸风怔了怔，似是略微有些搞不明白厉平云为何这样问他。厉平云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坐下，他望着窗外的夜空：

厉平云：“很多杀人犯都拥有反社会人格，但很少有人是天生的。也许是他们经历过什么令他们刻骨铭心的事情，才造就成如此的悲剧。”

伊宸风张了张嘴，深知自己接不上话之后，就静静的听着厉平云继续讲下去。厉平云沉思，他眉头锁紧，似乎觉得这件事有些复杂：

厉平云：“凶手的目标是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性格孤僻的男生。可凶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人，那么是什么让他向比他小十几岁的未成年人动手？”

伊宸风“厉警官不必太过苦恼，仔细思考一下，也许会有些眉目。”

伊宸风看了会厉平云紧锁的眉头，他敲了敲桌面，想使气氛放松一些。可并没有什么效果之后，伊宸风索性放弃了，直白的开口道：

伊宸风“也许凶手是心理变态？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案件。或者说，凶手是受人委托？”

厉平云摇摇头，他扬了扬眉，叹了口气向伊宸风解释道：

厉平云：“理由不太充足。是什么东西让凶手如此痴迷，甚至如此无法无天的搞一出连环杀人案？我想，大部分人都很惜命吧？”

伊宸风“也是。”

伊宸风有些无奈的望了望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低下头思索，眸色暗沉，眼底波光流转。可别忘了，也许黑暗就藏在这人群之中。

厉平云：“伊法医应该还有忙事吧？就不打扰了。”

厉平云站起身，他搬起稿件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厉平云走的有些匆忙，毕竟他还有急事。

比如，仔细思考这起案件的线索与死者的联系。

谢无千所购买的别墅名叫亭挽苑。月光下的丁香花丛散发着隐隐的幽香，萤火虫在草间飞舞着，仿佛是坠落的星星。通往花园的石板小路旁，路灯幽幽的灯光静谧的照在地面上，仿佛是一处不被打扰的秘境。

谢悦提着灯站在路灯下，晚风吹过他的脸庞。可谢悦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好，他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阴影：

谢悦：“颜贞先生。”

一身黑衣的允颜贞仿佛月夜下的精灵，他的神情平静又不失温和，黑曜石般如墨的眼眸里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允颜贞“这么晚了，悦大人还不休息？”

谢悦无视允颜贞的话语，他将提灯放在一边，继续开口道：

谢悦：“阁下现在忙么？”

允颜贞“你有事？真不巧，阁下病了，需要安静。”

允颜贞微微一笑，无奈的摊手。看到谢悦略微怀疑的神情后，又补充道，

允颜贞“阁下本来就身娇体弱，以前也经常生病的，现在病了，不奇怪吧？”

谢悦：“他还真是病残之躯。”

谢悦语气略带嘲讽，他拿起提灯与允颜贞擦肩而过。允颜贞突然伸手拦住谢悦，他轻叹一声，

允颜贞“悦大人这是要去打扰阁下？抱歉，依执事的职责来管的话，我不允许。”

谢悦冷冷的看了一眼允颜贞。虽然允颜贞的确很烦，但他也不是非要去见谢无千。谢悦直接绕开允颜贞，走向大门口：

谢悦：“替我转告一下阁下，今晚我要出去一趟。”

允颜贞并没有回应，只是目送着谢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允颜贞露出深意的笑，他缓缓的渡着步往屋内走去，似乎并不着急跟谢无千转告。

允颜贞轻轻叩响谢无千的房门，但却无人响应。允颜贞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咔嚓”一声，门开了。

允颜贞半掀起黑纱帘，他走了进去，谢无千已经睡着了。从开着窗户处吹进来的晚风盘旋过允颜贞的衣角，他伸出手，丝丝缕缕的风绕过允颜贞修长的手指。

允颜贞的视线缓缓移动到自己食指上的戒指，他望向沉睡着的谢无千，一向从容的允颜贞竟然也有些淡淡的出神。

一缕轻如薄雾的茫然从允颜贞的心底弥漫开。这可是他近几年来，从未拥有过的。

少数的几次，自然是好几年前，生辰日那天。长姐贝云送他生日礼物时，家族内讧时。

然而这一次却略有不同。当时家族发生内讧时，允颜贞，不，贞当时也想过救赎，却未料到，救赎他的并非神明，而是恶魔。

有人曾经似乎问过允颜贞为什么会如此甘心追随一个十五岁的小阁下，那当然是因为契约。

他任性又高傲，将一枚戒指扔给他，让他带上，说这是他们的契约。其实什么契约，对于谢无千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游戏。

允颜贞轻抚着戒指，他坐在床边。允颜贞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谢无千，并没有叫醒谢无千。

对于自己曾经的决定，允颜贞并没有后悔。只是现在，允颜贞设想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忠心追随谢无千的执事，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

允颜贞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如果这样子的自己就太无用了，别忘了劳佩塔纳家族最终的继承权还是他的呢。

允颜贞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谢无千柔软的头发。他平静的凝视着谢无千精致好看的脸，轻声道：

允颜贞：“阁下。”

谢无千“……你可真吵啊。”

谢无千睁开眼，视线渐渐聚焦，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允颜贞。谢无千纤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拨弄着发丝，有些无聊的问道，

谢无千“允颜贞，你有事？如果是关于吃晚餐的话，就不要叫我了，那些鱼排牛排或者蔬菜之类的我看见就讨厌。”

允颜贞放下手，他的微笑平静的似乎没有一丝破绽。允颜贞站起身，他专注看着谢无千：

允颜贞：“当然不是。阁下，悦大人要我转告你，他今晚要出去一趟。”

谢无千“哦。”

谢无千起身坐在床边，他抬手整理着礼帽。谢无千好看的眼睛里是略微烦躁的神情，他放下手，略微有些没意思的拿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英国红茶，

谢无千“允颜贞，没事就别来多管闲事了。”

谢无千“既然来了，把礼杖给我。”

谢无千朝允颜贞伸出手，顺手理了理领结。他接过礼杖，站起身来走到被黑纱掩盖的窗边，神情不明，

谢无千“游戏，还是要继续的啊。”

允颜贞：“阁下，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允颜贞站在谢无千的身后，他的微笑从容淡定，似乎十分关心谢无千现在的身体状况。

谢无千“允颜贞，别多管闲事。”

谢无千回头，他眼底有着一丝狠毒，精致苍白的脸上是捉摸不透的笑，却令人有些心慌，

谢无千“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而已。”

谢无千“一个，令我厌恶到极点的人。”

谢无千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骰子，他恶作剧般笑了一声。也许是有些困意，谢无千随意的挥了挥手，

谢无千“算了，我有点乏了，你先走吧。”

允颜贞：“那么，”

允颜贞优雅绅士的行了个礼，他专注的看着眼前长相俊秀的少年，语气平静却透着别有的深意，

允颜贞：“晚安，我尊贵的阁下。”

谢无千“……”

对于允颜贞的话，谢无千似乎懒得回答。他支着下巴，望着被黑纱遮盖的窗户。良久，谢无千才答道，

谢无千“……晚安。”

夜来香的气息，淡淡的却给人带来一种窒息感。在记忆之海的彼岸，有些岁月的回忆是不可被人翻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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