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之后,苏慕和廖文之间那种“即便你想理我,我也不想搭理你”的奇怪气氛突然就缓和起来。
比如,最近廖文除了会问他“饿了吗”“身体怎么样”之外,还会问“你想看电视吗”又或者“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堪比二十四孝好保姆。
要不是苏慕能动弹了,估计他还能眼睛不眨面色不改的喂他吃饭。
谁能想象一个看起来就是精英范儿的老古董,端着碗喂人吃东西?
那神情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做什么严谨的实验,手上仿佛端的不是碗,而是拿着一把手术刀随时都能分毫不差的在苏慕身上实行解剖。又仿佛是拿着试管,一滴、两滴,慢慢的加进烧杯里,仔细的观看反应,记录数据。
苏慕一开始不能动的时候还能忍几天,只是每次被喂饭,总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这不禁让他想起第一个世界的苏凡哥,苏大哥虽然也是精英,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但他毕竟是“苏慕”的大哥,照顾起人来是有感情的。
而这位医生,俨然是把照顾这件事当作一种不容许犯错的实验和工作,实在让苏慕难以接受,于是每次只能硬着头皮僵硬着吃下去,味同嚼蜡。
拆完线后的第一天,廖文大抵也觉得苏慕成天不是睡就是吃不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于是委婉的问:“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吗?”
当然有啦!追剧,追小说,追游戏,追媳妇!
然而这话怎么好说出来,认真思考了几秒,才说:“录节目。”
廖文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说的录节目是什么意思,“录什么节目?”
“我之前是做有声主播的,经常半夜录节目,已经很久没录了,不过估计也没什么人想听。”苏慕眉眼低垂,右手握着左手,拇指不自觉的掐着手背上的肉,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原主的落寞、难受、煎熬、无措。
廖文果然注意到了,深觉这是一个突破点,便更加放轻放缓了声音,问:“那你半夜一般都录什么节目?”
苏慕:“恐怖故事。”
廖文:“……你。”
苏慕:“我喜欢。”
“好……”
廖文很无奈,廖文很想哭,他能说什么?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应该讲那些恐怖的故事?可这毕竟是人家唯一一个喜欢的。
何况别说情绪不稳定了,自从这位病人苏醒直到现在,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几乎都在睡觉,稳定的不能再稳定了,逻辑清晰,对答如流,没有人比他更正常了。
难道是之前判断错误?其实他真的没病?但这一身伤也不似作假。
仅仅一次情绪外泄,也只让他觉得是个喜欢的东西被人喷了之后的、谁都会有的、很普通的情感,人生第一回遇到这样让他无从下手的病人,虽感觉很有挑战性,但也不得不让他觉得挫败。
墨川这人在死过一次之后就好像有哪里变了,变得不再轻易的把自己的弱点放在别人眼前,习惯伪装自己,尽力的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大众人类。
或许不久后他还能与人谈笑风生,但廖文作为一位专攻心理的专家来说,这类人其实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心上的伤疤并没有好,相反会在与人的日常接触中,不停的裂开,流血,化脓,最后腐烂。
事实上,他哪知道他眼前的“墨川”真的没有装坚强,本来就没病,非要装病,这比得病的更难熬。
烤串:[宿主,你最近太松懈了,这位医生已经在开始怀疑你了,要不你也偶尔发个病试试?]
苏慕:他再怀疑也不会想到我不是墨川了,而且,你要我怎么发病?自残吗?墨川发病的时候都是直接捅自己的,你总不能让我捅别人……
烤串:[这个……也是可以有的,虽然我不建议宿主这么做。墨川后来的性子很极端,他除了可以对自己下狠手对别人也不会手软。]
苏慕:别闹了,我现在在医院呢!再说人廖医生都给我做担保了,我要是再不知好歹出去捅人,那真是没良心了。
烤串:[没让你真的捅,再说你要是伤了人你也会受到惩罚,你只需要把那种情绪表达出来就行了。]
苏慕:好吧~_~我尽量试试,发病也需要契机,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发疯。
“做回你喜欢做的事情吧。”
苏慕刚回神就听到廖文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呆呆的问:“啊?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录节目吗?尽管去录吧,相信我,会有人听的。那些在你失意时抛弃你的都不是真正喜爱你的,最后留下来的那一部分才是真的值得你去感恩的,你应该认真对待他们的真心,别让爱你的人失望。”
这一段酸里酸气的话也不知道医生是从哪儿找来的,可是莫名的就像一股炙热的暖流,冲破了苏慕内心竖起的厚重的尖冰,奔腾着,翻滚着,流进了四肢百骸,暖洋洋的。
曾几何时,他在写文被喷的时候,在毫不留情的拒绝别人的好意的时候,在所有人都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一开始总是会难过的,后来就学会了以恶毒的面目示人。
喷我的,十倍喷回去,想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也被我拍开。
他想,他一个人就够了,可以无坚不摧。
哪知道,原来当别人把真心捧在手心里递给他时,他是应该感恩的,而不是挥舞着利爪,伤害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
以前,从来没人跟他说过。
现在……虽然有人说了,也好像不是很懂。
“嗯,我会的,谢谢你。”苏慕看向旁边这位医生,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出院这天,廖文为表庆祝,带他去吃了顿好的,一时高兴,两人都喝了一点小酒,古董医生的面皮薄得很,才喝一口,脸上就被晕染成了红色。
可能是有了些醉意,也可能是相处了几天有了那么点革命友情,他说:“我本来是应该二十四小时盯着你的,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全,但我觉得我应该给你留一点私人空间,你不会让我这头衔掉吧?”
“不会。”
“那就好,有事就打电话,你有我联系方式吧?嗯,没有也没事,我这儿有名片,一大把。”说着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名片,豪爽的往他面前一拍,“要多少有多少。”
苏慕看看白底黑字,简约普通的名片,再看看眼前这位明显已经醉了的廖医生,一时无语。
原来精英酒量不好,喝醉了就开始胡言乱语,幸好没有扯着嗓子唱歌,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你可不知道,我那兄弟人生第一次开口求我,竟然是让我尽全力治好你,欸?你真的不认识他么?”
“他、他还每天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简直、简直烦死了!一直都很烦,现在更烦了!”
苏慕疑惑:“你兄弟是谁?”
不应该啊,还有谁关心“墨川”?原剧情没有这号人物啊?
廖文睁着迷离恍惚的眼睛,“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他、他现在可有名了!就是、就是那个……”
苏慕双眼紧盯着对面的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然而说话的人自己睡着了!
真是!
这不是故意吊他胃口么!
难道是他媳妇?
不可能,不可能,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见过男主呢,男主也更不可能认识他。
幽怨的瞪着那个睡得毫无知觉的人,真想把人晃醒,不把话说完不许睡。
他又不能真跟一醉鬼计较什么,无奈,只好又拖又抱的把人送去了宾馆,给他开了间房,随手一扔。
仁至义尽了!
坐在悬浮车里,满面倦容,伸手揉了揉额角,醉意上来了,就这么靠着车窗睡着了,做了一场又甜又涩的梦,抓不住,碰不到。
到站时,车身惯性的剧烈晃动,苏慕的头一下子磕在窗子上,“咚”得一声,震碎了萦绕在脑海里的梦境。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奢华舒适衣料好。
难怪在梦里也感觉很温暖。
可是,是谁给他披上的呢?
环顾四周,车上的人要么闭眼休憩,要么低头做自己的事,要么与旁人谈情说爱,愣是没找着一个有可能给自己披上外套的好心人。
迷茫的盯着手上的外套,不知道是拿走好还是扔掉好,扔掉是不是不大礼貌?好歹是别人的一片好心……
纠结间,他已经到站了,好吧,那就带走吧,想来那人应该也不缺这一件外套,以后有缘见着了在感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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