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又一次以五体投地的方式摔在地上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现在是只鬼,没多少重量。
警惕的半蹲着身子,环视周围:
这里像是一处地下室,墙壁上几乎挂得满满的戏服,只不过时间长了加上没有人保养,戏服变得破破烂烂的,落满了灰尘,但还是能看出它的主人生前很爱惜它,因为每一件戏服上都没有一丝褶皱。
除此之外,每一件戏服的顶端都搭配着一副面具,什么材料制成的苏慕也不大清楚,只是这面具给人的感觉十分逼真,就像是一个个人脸贴在墙上,看得苏慕头皮发麻。
就好像一个人站在中央,周围的密集的人都戴着面具没有表情的看着你,这种恐惧和压抑让人无法想象。
他本想抬头看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不抬头不知道,这一抬头,他就看见竟然连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墙壁都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具!
那他是怎么掉下来的?!没有通道,四面全是墙,他是怎么下来的?!
不,准确的说还是有一道门的,就在他的身后,但是那扇门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它是在外面锁上的,虽然苏慕作为一只鬼,这些根本不对他造成束缚。
然而,奇怪的点就在于,他自从掉到这个鬼地方后怎么也出不去,就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能触摸到这里的一切,就是不能出去。
苏慕试探的问了一句:串儿?你在吗?
没有回答!
他一下子真的有些慌了,这个情况跟上次不小心进了那个奶奶的身体一样!
可那会儿他虽然不能说话,不能控制自己,但好歹能看到人,能听到说话。而在这里一切都是封闭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曾记得端午日朝贺天子/我与你在朝房曾把话提……”
不知从哪儿又传来了戏曲声,只觉得离他极近,苏慕心里却没那么害怕了,至少对他来说,封闭的没有声音的空间比见鬼还恐怖。
墙壁上挂着的戏服开始无风自动,飘了下来,摆好姿势和步伐,那面具就好似活了一般,随着语句的变化不停的换表情,就这么在苏慕面前上演了一出诡异的京剧。
关键它爱唱就唱呗,还非得连那个砍人头的动作神情都表演出来,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他开启了语重心长的模式:“我说兄弟啊,您爱唱戏呢我也不拦着您,毕竟您唱的也还不错,我心甚悦。但是!重点来了啊,大家都是鬼,能不能出来有事没事聊个天串个门儿啥的,您说说,也就我一个听众搁这儿,您非得吓唬我干啥啊?”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边的戏曲儿还真停下来了,衣服和面具就那么自然的落在了地上,空气就这么凝固了。
“额...呵呵,兄弟,您要不接着唱?我也没不让您唱啊。”苏慕内心简直欲哭无泪,这鬼大哥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那只鬼居然真的回他了,哦,听听这美妙的声音!苏慕觉得自己即将找到一个跨时代的鬼知己,只是这个知己明显生气了。
“兄弟,要不您出来我们聊聊天?谈谈人生,啊不,鬼生,谈谈理想?”苏慕也不知道那只鬼在哪个方向,只能看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戏服和面具说话。
“哈哈哈哈,这里每一张脸都是我,又都不是我,我爱这里所有的角色,喜欢戏里他们每个人的故事!瞧瞧那个陈世美,他攀龙附凤抛妻弃子,就该被砍头!
再瞧瞧那征战沙场的将军,保家卫国,他的兄弟们都死了,可怜可悲可叹!
还有令人羡艳的凄美爱情,绿林好汉除暴安良有仇必报恩怨分明……”
苏慕懒得很,干脆坐在地上听他讲故事,但他本人实在对这些不是有多感兴趣,“停停停,我说兄弟,您是曲儿唱多了忘了自个儿是谁了么,您也在这儿待了很久了,唱戏唱了一辈子,难道不知道那些都是话本里写出来的童话故事么?”
鬼兄弟愣了几秒,“童话故事是什么?”
有代沟这件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只好说:“好比您做了个美梦那样的?”
“哦...”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梦,都是梦啊……”
“孩子,外面那个是你家大人么?我看他很着急了。”鬼兄弟说着还怪异的笑了一声,笑的苏慕浑身起鸡皮疙瘩。
“额,应该算是?”苏慕话音刚落,脑子里一阵刺痛,疼痛过后他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些画面:张漠渊在大厅的戏台上走走停停,时不时拿东西敲两下地板,搞得跟专业拆迁队似得。
哦哟,这能力太溜了!高科技啊!
“那你想要出去吗?”鬼兄弟画风一转跟搞传销一样,变得有些让苏慕惊疑不定。
“嗯?我出不去。”苏慕戒备地站起身,装作无辜的样子四处张望着。
“你过来,靠我近些,我教你怎么出去。”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实在不得不让苏慕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鬼也有精神病的?
苏慕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被困在这地方也出不去,本想着鬼兄弟好说话还能聊聊天交个朋友,谁知他变脸那么快!
“兄弟,你这就不道德了啊,老子好心好意陪你说话,你还打老子主意?怕是你自己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吧?”只是他目前形象还是个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说这话就多了几分违和感。
鬼兄弟似乎又生气了,所有的戏服和面具都躁动起来,包括那些用来演戏的道具大刀什么的。
“靠,变脸跟玩儿似得!”苏慕两手空空,什么装备都没有,硬抗也扛不住啊!
本想安分的打个辅助,偶尔吃个瓜悠闲的看戏,没成想,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成了主攻,连给他反悔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装备都不给!
那些戏服就这么围着他转,每一个面具里都发出唱戏一般的声音,叽里呱啦的,比听和尚念经还要让他头疼。
“卧槽!兄弟,你特么的不会是想靠唱戏烦死我吧!”苏慕一拳打飞一个面具,可是还有成千上万个在等着他。
“真是够了!老子做鬼也是有脾气的!”苏慕运用起自身吸收的那些戾气和怨气,虽然比起这些还是九牛一毛。
很快,那些道具用的刀剑斧戟也动起来了。
苏慕打不动了,就尼玛上次存了那点儿能量,还被男主给打散了一大半,想骂人都不知从何骂起!
接着,每副面具上都冒起了黑气,无数的怨气和戾气攻击着苏慕的大脑意识,仿佛是想要吞噬他。
黑气不停的往苏慕的身体里钻,每一寸包括每一个粒子都散发着黑暗。
串儿说过,不能吸收太多的负面能量,否则他一旦失控就会被弹出这个世界。
难受的用双手捂住大脑,尽量维持着意识的清醒,脑子就跟要炸开一样,充斥着各种声音。
“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杀!杀!杀了他!”
“你二人虽在这刀下命丧,自有那黄三太与你们抵偿!”
“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快跑啊!”
“你们都不是真正爱听我唱戏,戏一开场,除非结束,否则谁都不准走!”
“火烧过来了,啊!!!”
脑海里一直在闪过各种片段,着火了,台下人呐喊着要离开却被关在屋子里活活烧死。那台上唱戏人整个都被火海吞没,却一直到他生命最后一刻都在唱。
混乱的,悲伤的,气愤的,癫狂的……
苏慕跪在地上,用头砸着地,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在那场火灾里,被焚烧,绝望的情绪干扰着他,浑身都疼的恨不得立刻随着他们一起死去。
意识快撑不住的最后一秒,他隐约感觉到了有人在拉扯着他的灵魂。
张漠渊在戏台下挖出了一具焦黑的骸骨,黑气外溢,他利用上次的方法想要强制性的拉出苏慕的灵魂,但这次尤为费力,好几次都失败了。
时间拖得越久,张漠渊就越慌,手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终于他成功的扯出了苏慕的灵魂,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放下心,因为苏慕这短短一会儿就成长到了一个十六七岁少年般大小。
这得是吸收了多少的怨气!
目前的情况只贴个清心符怕是也没什么用了。
随手毁了那具骸骨,准备带苏慕回家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原本黑亮灵动的双眼变得赤红,充满煞气和冷漠。
张漠渊试探地拉起他的手,说:“小杰?苏慕?”
谁知苏慕根本像是不认识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危险的笑着说:“你在叫谁?”
或许是想杀了眼前这人的,但是他的脑子又一疼,动作顿了一下,随手把人扔了出去。
烤串:[已连接到宿主,检测到宿主受到了精神攻击,启动一级防护!]
机械冰冷的声音在脑内响起,一阵白色的光芒开始笼罩住他,伴随着脑内电击复苏治疗,才让苏慕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
张漠渊揉着脖子一直咳嗽,看着苏慕手捂着脑袋很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揪着疼。
“苏慕?”张漠渊嘶哑的声音响起,他手里拿着符准备待会儿万一他还是不清醒就先拍晕他带回去,之后再想办法。
苏慕看着男主的惨相,内心那叫个难以言表:什么什么,我刚刚揍男主了?哦,唯一霸气了一次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等等他不会杀鬼灭口吧!
只是苏慕现在的精神确实是很累了,但是又只能撑着,他必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否则那些怨气恐怕还是会趁机攻击他的意识。
看着男主在朝他靠近,他就知道这货又在打什么主意了,每次都这样,咦?他为什么要说每次?
大脑又是一阵刺痛,时间不能等了,他手一挥,原本是想把男主打晕然后跑路的。
结果,男主动作比较灵敏,也不知用了什么步伐,躲开了他的攻击,飘一样的来到他的身后,一张符纸迅速贴到了他脑门上。
苏慕连挣扎都没有就倒下了,被身后的张漠渊及时接住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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