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三体世界就算勉强发展出了“仿生学”,其研究领域也必然非常狭隘。究其根源,因为缺少复杂生态系统的支持和物种竞争压力的推动,再加上乱纪元的残酷环境导致的进化频繁中断,三体人在进化中积累形成的生理结构是原始而低效的,它们的腔肠型身体构造在生物进化史上的地位,仅仅相当于地球寒武纪时期的埃迪卡拉动物,根本不具备进行仿生研究的价值(这点导致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三体人一直深陷在自卑中)。与地球人相比,三体人唯一的强项是其光脑层发达的信息处理能力,“体表光脑层”是三体人仿生学唯一值得取鉴的素材,也是唯一能取得有价值成果的研究方向。
因为同样的原因,ETO创始人之一的伊文思,凭借他的“物种共产主义”思想,在三体世界享有了崇高的荣誉,有些激进的仿生学家甚至说,消灭地球人的过程中,一定要把伊文思作为濒危物种保留下来,千万不能让他自杀。当然,这种观点没被统帅部采纳,事实上,早在“竖琴”行动之前,ETO就被统帅部抛弃了——因为地球人都是蛇。
尽管畏惧地球人,三体社会的科学家们还是借助智子对地球人的生理特征进行了详细研究。三体人最好奇的,当然是地球人的大脑,这方面的研究一度被认为是击败地球蛇、破解面壁计划的杀手锏,统帅部予以高度重视。可是,后来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三体人发现地球人大脑的运作机制完全不同于它们的光脑,地球人的生化脑采用的是拓扑网络运算机制,数据模糊处理,细节回路是量子性的,但在整体机能上却又呈现出一种全息性,三体人现有的密码解译技术对此无能无力,于是作罢了。
接下来,三体人研究的重点又转移了地球人的心脏。从微观上看,地球人的心肌细胞有一种特性:协动性——当任意两个活性心肌细胞彼此分离时,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跳动节律,但当它们接触后,它们便开始采用同一种节律跳动。无数个具有协动性特征的心肌细胞组织在一起,就构成了人类的心脏,该心脏在整体上呈现出一种协动性,它的中心位置有一个激发点,该激发点不断发出信号,刺激邻近细胞依次跳动,这样的跳动不断扩散开去,依次带动所有心肌细胞随之跳动,最后导致整个心脏出现节律性的扩张和收缩。从宏观上看,地球人的心脏是四腔双回路,这种结构是几亿年生物进化积累下来的成就,与其微观上的协动性结合在一起,便成为一个强大的“生物泵”。
对于生理结构极为原始的三体人来说,地球人这种心脏是一项超乎想象的生物工程学奇迹,惊叹之余,它们毫不犹豫地把该设计原则运用到了光速飞船的设计上。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三体第二舰队的光速飞船在设计上比第一舰队有了很大进步,因为采用了仿生学设计,原先“无序”的动力系统变得高度有机,如同地球人心脏一般,微观上,原先庞大的正反物质湮灭锅炉分解成了无数微小的湮灭单元,类似心肌细胞,每个单元之间可以彼此协动,以协动波频率变化的形式来调节功率;宏观上,动力系统分出两条相互独立的循环回路:反物质采集回路和能量输送回路,前者维持飞船头部的磁场漏斗,后者维持曲率引擎的能量供给,两套回路相辅相成,与群体协动的湮灭单元一起,构成了一个自调节的完美动力系统。
目前还不清楚三体光速飞船是否采用了地球人大脑的仿生设计,如果采用了,那么,对应着地球人大脑的胼胝体,该飞船的控制系统必然要有一个“数据指令分流桥”式的构件,该构件是所有指令信息的必经通道,也是用智子遥控飞船的首选操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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