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啧，臭丫头，我看你比她还讨厌。”夏牙向后一倒，顺势仰躺在草坪上，絮絮叨叨地念，像个老妈子似的：“你都不知道浠耶那人多讨厌，我干什么她都插一脚过来破坏得干干净净，他妈的她在我就没干过几件想做的事。”

“……夏牙！”林小馨气鼓了脸。

浠洱瓦塔不喜欢管琐碎闲事，但关乎夏牙的成长——太麻烦了！怎么这毛小子这么多事？！她娘他爹哪个是这样的……

夏牙总是喜欢干点什么来报复他的父亲，他的家族。浠洱瓦塔赞成，但不允许。

那天她把他定住了，全身游走的麻力使得他只能乖乖听她说教。

浠洱瓦塔那副比直接藐视更伤人心的表情就深深刻在了脑子里，摊手，杨眉，敛眸，叹气，完完全全嘲讽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叫嚣的细胞。

“不甘心吧？”

“难受吧？”

“想反抗吧？想冲过来撕了我是不是？”

“干嘛一副吃人的表情呢……我可是来拯救你的！”慷慨激昂，握拳示决心。

他想他那时心底接受了她的所有话，承认所有的委屈。但决不能表现出来，面上就由另一个主导，满腹狠戾全暴露出来了。

他委屈——他四年的屈辱！他四年的孤苦！他四年的无人理解！

谁来承受？只有他自己。

那些人都不懂他，明明都不懂……谁来了解他，谁来真心与之相交，又有何人给他一个怀抱——妈妈不在了……夏牙的眼眶红了。

浠洱瓦塔不念叨了，大概是说累了，说够了，打个响指，清脆一声，不知道就有谁吹箫抚琴，高山流水，曲高和寡，伯牙绝弦，为之子期。

本是暴虐而躁动的奇异般心平静了，点点滴滴，小川汇东海，情绪汹涌澎湃，他蓦地抽泣。他们都不懂，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凭什么要这样武断，就说他残忍可怕——他明明！明明！这么可爱！

凭什么呀……九岁的自己抱着球找人玩儿，成群结队的孩子们聚集一起，哪怕接受最丑陋之人也不愿对他好言想向。

顷刻就团结起来，无论如何大矛盾，首要的永远只是排斥他，诋毁他，辱骂他，远离他。

生在这种可悲的家族又不是他自愿的！

少年啜泣的丑态，浠洱瓦塔尽收眼底，依然是旁观的姿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适从容。唇角的笑冰冷到没有丝毫温度，眼神清冽得目中无人——哈，这样比较适合她。果然和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幼稚娃娃说些体己话真不容易……

哭吧哭吧哭吧，以后救没资格了。

伤心吧伤心吧伤心吧，那样心才会更坚强。

发泄吧发泄吧发泄吧，如此才能心灵成长。

夏牙，你必须承认。

“夏牙·芬里尔，你必须承认。”

“你就是个弱者——目前为止。”

“你必须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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