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谣的视线落在墨渊白玉质感的上半身,宽阔厚重的胸膛,腹部八块腹肌清晰可见,单薄却不瘦弱,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可她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冷白的肌肤上遍布的暗红色伤疤——纵横交错,狰狞可怖。
有雪花状或蜈蚣状的疤痕,已经结了深褐色的血痂,看起来臃肿又碍眼,那是雷劫劈在他身上带来的伤。
也有数尺长的剑伤,几乎要横亘他整个胸膛,把他劈成两半一样惨烈,外翻的皮肉像是犁开的耕地一般,深可见骨。
更有一个个血窟窿,触目惊心,里面粉色的肉芽蠕动,却怎么也愈合不了。
还有无数细小的伤疤蚯蚓般爬满了他的前胸和后背,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头皮一紧。
“怎么弄的?”她声音淡漠,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可若是细看她眼底,就能发现里面一片冰寒。
墨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语气平淡得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找擎苍打了几架,那时候受着伤,只能拼命。当时不知道你还活着,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没成功。”
寥寥几句话,轻飘飘揭过了那一场场惨烈的战斗,也略过了他流的血和泪。
“你可真是废物。”沈清谣顿了一会儿,轻嗤一声。
墨渊被定住,无法抬头去看她的表情,却也猜的出来她是有多不屑。
哪怕没有想用苦肉计的意思,在被她发现以后,他也卑鄙地幻想着能得到她一点垂怜。
可惜没有。
酸涩在心头漾开,那些羞涩被她的冷漠击溃,他脸色惨白,眼角嫣红。
嘴里苦的要命。
就在这个时候,冰凉的手指落在了他背上的疤痕上,红色的光晕从凝脂般的指尖扩散,没入墨渊身体。
像是白昼驱散黑夜,那些丑陋的疤痕在红光过处,瞬间灰飞烟灭,留下光洁的肌肤。
宛如枯木逢春,衰朽的身体重新被注入生机,重新焕发出活力,可那从内到外的腐朽之气却如附骨之蛆,紧紧包裹着墨渊。
叠风没有夸张,这种程度的伤虽然不至于要了一个上神的命,但碍不住墨渊这家伙心存死志,衰朽的气息从灵魂往外面溢出,身体自然也跟着衰竭。
她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管天管地,管不了有人找死。
“为什么要救我?”墨渊突然出声问。
他双目猩红,里面写满了绝望,语调压抑到了极致,像是从喉咙里直接传出的悲鸣。
“我救不了你,你自己知道。”沈清谣站起身,解了他的定身诀,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
“可是我又要多活好久,我快熬不住了……”
墨渊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双手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肩头不住耸动,有水珠从他下颌滴落,在床单上砸出一摊水渍。
“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熬不住了——”
沈清谣眸光一顿,眼底晦暗不明,她伸出手扣住墨渊下巴,抬起他泪流满面的脸,红唇轻蔑勾起,缓缓吐出两个字:“愚蠢。”
为了所谓的儿女情长,要死要活,愚蠢至极。
墨渊从她眼神里看出了这个意思,苦笑一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是愚蠢,没办法从过去的记忆挣脱,那些悔恨如同火焰,每时每刻都灼烧着他的神智,让他痛不欲生。思念又想潮水把他淹没,一遍又一遍,如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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