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梁修像是一个观察者,他默然站在一个古朴的村庄里,模糊的场景让他有些不安。
忽然,一道哭声闯入他的耳际,他沿声觅去,只觉得离声源越靠近,眼前的景象就越清晰。
他走到了一条巷子里,巷子不算逼仄,不知谁家的荔枝树硕果累累,像是一朵巨大的烟花,红果绿叶一簇簇交替着,越过了高高的花岗岩石墙,向外绽放开来。
围墙下的石板凳上坐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目测才六七岁,她正在仰头哭嚎,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涌出,像珍珠一样划过她圆润可爱的脸庞。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梁修心生怜爱,想要过去哄哄她。可还没等他走到她身边,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奔来,他扭头看去,恰巧碰见了那人从他身旁越过,奔向了荔枝树下的那个小哭包。
那是个已年过花甲的女子,她身材瘦削,花白的长发被梳成一条漂亮的辫子,然后盘在头上,看着很是利落。她蹒跚地小跑到小女孩儿面前,蹲下来将她揽到怀里,略显慌张地抬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珠。她的双手和她的脸一样,瘦削,粗糙,黝黑,满是岁月与劳动留下的痕迹。
“哎哟哟,我的小橙子怎么哭成这样?告诉外婆好不好?”那女子坐在石板上,将女孩儿抱在了怀里哄哄拍拍,饱经风霜的混浊的双眸里尽是温柔与慈祥。
小女孩儿在女子怀里蜷缩成一团,一下下抽噎着,说的话也跟着一停一顿的,她说:“妈妈把……把……我的画本……烧掉了……呜呜呜……”
女子的神情里满是心疼与怜爱,她将小女孩儿紧紧地搂着,亲吻着她哭得通红的小脸蛋,轻轻摇曳着身体哄着她,“不哭了不哭了,等会儿外婆去帮你买新的,然后帮你批评妈妈,好不好……”
她们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在夕阳下彼此依偎着,如同迟暮在静静倾听黎明的心伤。
破晓时分,光亮缓缓爬进苍白的病房,高烧退去的杨若澄从沉睡中慢慢苏醒,她的意识随着光亮的闯入而逐渐变得清晰,麻木的身体也重新有了感觉。
她转动着双眸,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回忆起之前出现过的画面,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真的住院了,没在做梦。
这时,她忽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蓦然发现身边竟趴着一个梁修。他的左手轻轻搭在她的小腹上,曲着右手垫在脸下,满脸忧愁地睡着。
看他眉头紧蹙,原本白皙的唇周现在长出了一圈灰黑的胡茬,杨若澄想,他这一夜应该并不好过,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感愧疚,但也觉得非常温暖。
杨若澄抬手摸了摸梁修有些微卷的头发,她有些震惊于他头发的手感竟然如此柔软,看他平时梳的露额造型,她以为头发应该会有点硬才对。
“阿修,醒醒……”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梁修闻声,缓缓从梦中苏醒过来。他守了杨若澄一夜,起初眯瞪了一会儿,但深夜醒了几次,给她换药水,盖被子,又帮她擦掉了一身的冷汗,直到凌晨三点多,她的烧完全退去了,他才疲惫地趴在床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睁眼的那一下,看到了杨若澄正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已经精神了许多,他激动得猛然站起身,可因为趴了两个多小时,胳膊和腿都麻了,一个没站稳,差点仰身往后摔去。好在杨若澄一个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将他拽住了。
“你先坐下不要动!”杨若澄将他拉回到床边,让他在身边坐下。
梁修一脸懵逼,然后暗自苦笑自己最近怎么总是失态,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窘迫。
杨若澄与他面面相觑,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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