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有一会儿后,杨若澄觉得自己身上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看一眼地上的狗子,它好像也不像刚才那样大喘气了,于是便蹲下来捡了一朵玉兰花插在狗脑袋上,牵着它就要动身回家。
才走了没两步,杨若澄就看见在南图苑的侧门走出来了一个她熟悉,却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人迎面朝着杨若澄走来,发现是她之后,步伐反而迈得更快了,三两步就奔到了她的面前。
“澄澄,你怎么在这儿?”那男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杨若澄却瞬间变得面若冰霜。
“路过。”她言简意赅,话语里却能听出一丝嫌弃。
“澄澄,”男人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那笑容里却添了一丝卑微,“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说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杨若澄脚边哈赤哈赤喘着气的小狗,“这是你以前领养的那只狗吗?”
杨若澄不想看见这张令人生厌的脸,更不想品味他脸上那让人恶心的表情,于是便低下了头,盯着面团儿脑袋上的那朵花看。
“嗯,过得很好。”她冷冷道。
男人见她这样冷淡,想来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于是脸上灿烂的笑一瞬间就冷下来了。
“澄澄——你别总是对我这么冷淡好吗?你这样让我觉得心好痛……”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苦闷。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杨若澄顿时感到怒火中烧,猛然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眼里尽是不悦。
完了,又说错话了。他心中暗忖。
果不其然,杨若澄开口就是一句质问,语气里都像是夹着火药。她说:“姚泓铭,你到底想干嘛?”
姚泓铭一怔,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就又被她把话给堵死了。
“咱俩分手得有两年多了吧?为什么分手你不知道吗?分手的时候我跟你说,咱俩从此就是陌路人,就算头碰头遇上了,你就当不认识我,就此擦肩而过。这句话很难理解吗?还是说你已经忘干净了?”
面对杨若澄的冷言冷语,姚泓铭满脸委屈,“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毕竟咱俩也曾经相爱过,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若澄差点一个冷哼把自己笑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吗?一个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程度才能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啊?她真的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
“我要是说我过得不好,你又当如何?”
姚泓铭好像就在等着这句话似的,立刻就回答:“你要是过得不好,可以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照顾你!”
杨若澄没说话,只是眉头一挑,满脸不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你还住在浪花村的那破出租屋里,如果不是因为过得不好,怎么会一直待在那个喧闹不堪的地方呢?我现在在南图苑有一套大房子,你可以搬过来跟我一起住,狗也可以搬过来。”话说到这儿,杨若澄还没任何反应,他自己倒是骄傲地笑了。
旁人若是听了他这些话,铁定会觉得他是个温柔负责的好男人,可在杨若澄眼里,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犯恶心,她不愿再多陪他演一秒钟的情深意切了。
“你想对我好?可以啊,把你以前吃我的用我的钱还给我,然后离我远远的,这样我就幸幸福福的了。还搬过来跟你住,呵!姚泓铭,你这房子怎么来的,你当我不知道吗?那是你自己的吗?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房本子上写的应该是林家或是蒙家哪个富婆的名字吧?”
惯用的伎俩头一回被当街戳穿,姚泓铭显然很是不悦,原本灿烂的笑脸此刻比锅底还黑,但他还是咬着牙根,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恼怒,扭曲的嘴角甚至还有向上扬的趋势。他还想狡辩,杨若澄却没给他半点机会。
“跟你相处半年的时间,已经够我了解你那些PUA的把戏了,少跟我在这儿装纯情扮委屈,我爱喝的是咖啡,不是绿茶。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再见着我,你最好躲远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些富婆见着你跟见了狗屎一样避之不及。”
说完,杨若澄便抱起狗,迈开她那双大长腿扬长而去了。
姚泓铭杵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看上她是真的心动,但啃噬她也是事实,她只是认清了事实,把他摆脱掉了。虽然再见她也还是心生欢喜,但要让他为了她而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还是算了吧,只要她不妨碍到他就行了。
杨若澄端着面团儿三步并作两步,没几下就迈上了五合天桥,回头看看,发现姚泓铭已不在视线范围内,她才松了一口气,把面团儿放了下来。
由于刚才走得太快,以至于给她热出了一身的汗,粘腻的胳膊上和脸上都黏上了厚厚的一层狗毛。
杨若澄嫌弃地扑棱着身上的狗毛,却发现这毛孩儿居然蹲坐在地上看着她笑,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作势瞪了一眼狗子。
“都赖你,小短腿,让你不走快点,害我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那戏精给毁了。”
“呜……”狗子被“骂”得一脸无辜。
回想起几年前,杨若澄只恨自己太过纯情。因为小时候妈妈总是极力反对她画画,所以自己从小就有些孤僻,以至于后来有人有意对她好一点,她就无条件信任对方,比如她的发小黎森,比如去北方采风时认识的亓沐,又比如她的前男友姚泓铭。
当初姚泓铭满校园甜言蜜语追着杨若澄跑,还给她买了一整套她收藏了很久,一直都舍不得买的画具时,她以为自己是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了,所以总是无比珍惜他给的每一个小物件,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开始为他付出更多,多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她的付出。
在一起半年后,杨若澄领养了刚出生的面团儿。从养狗到决定租房住,姚泓铭全程都没参与其中,甚至还嫌弃她捡了个累赘,嫌她不肯花时间精力陪自己,嫌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肯为自己付出。
杨若澄一边忙着照顾还没睁眼的小奶狗,一边又忙着上学和画画,虽然熬夜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但还是逃不过神经衰弱的折磨。她曾经只是创作的时候需要带着耳机隔离噪音,但经过那段时间的折磨后,她甚至连睡觉都需要戴着耳机才能入睡。
可她在经历这些的时候,他都没给过她一句安慰,没给过一个拥抱。
那年冬天,杨若澄独自一人去到北方采风,恰逢遇到了雪暴,她和一群游客被困在了当地的山村里整整十天,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她以为自己要死定了,甚至偷偷写了遗言,希望姚泓铭能好好照顾面团儿,实在不行的话就替它找一个好人家。可谁曾想,就是在她涉险的这段时间里,姚泓铭竟然把她出租屋里的画作拿到网上去拍卖,然后拿着这笔钱去跟他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了,还差点把她的狗送给了别人。
杨若澄回来后得知此事,愤怒到恨不得把这装纯情扮委屈的绿茶的腿给打断,要不是亓沐拦着,他姚泓铭估计真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杨若澄才彻底跟他分了手,从此以后也擦亮了眼睛,不再随意相信任何企图接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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