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比他小了七日,她的母亲与他的母亲又是闺中密友。于是,在她出生的第二日,两人便定了娃娃亲。
抓周时,她爬向了桌上的那把利剑,他抓起了那本厚厚的书,在场众人见了皆是摇头,她的父母更甚。
想养一个温柔乖巧的小棉袄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两人刚学会爬的时候,他便被她欺负得哇哇大哭,双方父母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反而乐在其中。
她比他更快学会走路,在她可以走得稳稳当当的时候,他才刚能站稳脚;她已经可以跑得飞快时,他才刚学会自己走路。
“香香,你在哪儿?”
他在花园里四处寻找着,找了半个时辰了,愣是连她的半片衣角都没找到。
“嘿!”
“呜哇!”
她不知从哪个角落中窜出来,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把他吓了一跳。见他被吓得一个哆嗦,她乐了。
“哈哈哈,太好玩了!”
见她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他把小脸皱成一团。
“一点儿也不好玩,你躲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了。”
“阿辰你好笨啊,你但凡抬头往上看一下你就能看到我了!”她双手抱胸,一脸的小得意。
“我都在树上坐好久了,我数了一下,你从我身边路过了五次!笨阿辰。”
他鼓着小脸,生气地转向另一边,不理她。
见状,她立即好声好气地哄道:“哎呀,我错了,好阿辰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你了好不好?我带你去吃桂花糕吧,我乳娘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好吧,那你下回不许说我笨了。”
“嗯嗯,不说了。”
下回我在心里说,嘻嘻。
她掩嘴笑着,像极了一只偷吃鱼的小猫。
七岁,他在街上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堵进了死胡同,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她拎着木棍出现了,气势汹汹。
“放开他!不然本小姐要你们好看!”
见她孤身一人,还是一个小姑娘,几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见自己被瞧不起了,她的小脾气也上来了,立刻与他们扭打在一起。他在一旁着急,想上去帮她,却被他们一脚踹开。见他挨了一脚,她的怒气噌噌往上涨,手中的棍子挥得更用力了。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他再次冲上前,揪准时机把她拽出来,拉着她在街上狂奔。
跑了好久,两人才停下。她的头发凌乱地散着,衣服也被扯坏了几个口子,小脸青一块紫一块,好不狼狈,他看得心疼,但他此时也累得动不了,没法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她的体能一向比他好,没一会儿又生龙活虎了。
“哼!气死本小姐了!我拿了棍子居然还是打不过他们!”她懊恼了一会儿后又跳脚道:“他们居然敢瞧不起本小姐!下回我要好好收拾他们!”
他咽了咽口水,哑声道:“他们人多。”
“我有棍子!”
“他们比你大。”
“我有棍子!”
“ 他们都是男的。”
“那又怎样?我有棍子!”
“……”
十三岁,他中了状元,成了人人口中的天才,而她成了人们口中的“另类”,她与别家女红棋画样样精通的小姐不一样,她一把红缨枪耍得行云流水,一式回马枪看得众人拍手叫好。
“阿辰,你又在看书啊?”
手上一空,他的书被她一把抽走,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被她抓在手上的书,摇了摇头,注视着她明亮的双眼,无奈道:“香香,别闹了,把书还我。”
说罢他便伸手去拿,她一下子把书举高,笑嘻嘻道:“不给你,你都已经考了状元了,怎么还看个不停。”
他的手捞了个空,也不恼,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柔声说道:“学无止境。”
“ 没意思,你抢得到我就给你。”
她笑着跳出几步远,晃了晃被她卷成一卷的书,他无奈,起身去追。
“抓不到抓不到——啊!”
“小心!”
跑得欢快的她没注意脚下的路,被一颗石子绊着了,直接往旁边的荷塘倒去,他急忙冲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怀里拉。
他紧紧地抱着她,带着她倒向另一边的草地,为她做垫背。
“香香你没事吧?”
他紧张地询问怀里的人儿,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抬起小脑袋,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不吱声。他以为她被吓坏了,将她抱得更紧了,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她趴在他身上,鼻间是青草香和他身上淡淡冷香与幽幽墨香交织的味道。
真好闻。她心道。
十四岁。看着他愈来愈俊俏的脸,她忍不住轻吻过去。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心脏猛的跳漏一拍,看见某人脸上的坏笑后,他的耳朵一下子红的似要滴血,轻轻将她推开些距离,眼神躲闪着。
见状,她笑得更欢了。
“真可爱!”
说罢,还戳了戳他的脸。
“别,别闹。”他艰难地开口。
“怎么还结巴了呢?”她笑着逗他。
他红着耳朵不吱声,她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明儿的狩猎大会我逮两只兔子回来,咱们吃烤兔吧?超辣的那种!”
“烤……兔?”
“对呀,烤兔,我跟你说,烤兔肉可香,可好吃了!”她砸砸嘴,一脸的小期待。
他扶额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女孩巴不得全生物都不要吃兔子,她倒好,不仅要吃,还要研究怎样弄才好吃。
早该知道她与别家的小姐不同。他无奈。
第二日,他跟着她一前一后地进了林子。
她骑着马,与林间的鹿赛跑,与溪里的鱼嬉闹,掏了树上的鸟窝,摘了丛中开得最盛的花,爬了最茂盛的老树,摘了枝上最漂亮的红果,玩得好不欢快。
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替她猎杀了攀在枝丫上吐着信子的毒蛇,接住了从她怀里滚落的红果,抱住了从枝上跌落的某人,替某人烤了她从溪里捉来的鱼,射落了与她抢兔子的鹰,保证了她周身的安全。
待她吃饱喝足后,才带着她出了林子。
两人还因为那只生猛的鹰而得到了赏赐。
十五岁。她的笄礼上,他送了她一套精美绝伦的头面,那头面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他费了极大的心血得来的,他毫不犹豫地送给她是因为——她值得拥有这世间最好的。
七日后,她替母亲去寺庙祈福,归来的途中不巧遇上了山贼,车上只备有匕首,难以抵挡山贼手上的大刀。
她跳车逃走,在她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时,他骑着马出现了。
他将她护在身后,手中利剑出鞘,欺身而上。
那个曾经还需要自己保护的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优秀。
不多时,山贼狼狈地逃走了。
他转身回到她身边,动作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眸中满是心疼与温柔。
明明心中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嘴上却还是道:“都怪你,来那么慢!”
他宠溺地笑了笑,道:“好好好,我的错,不哭了,都快变成小花猫了。”
安抚了好一阵后,才护送她回府。
她母亲知道后对他越发喜爱,即刻与他母亲商议两人的婚事。
一个月后,他如愿迎娶了从小便心悦的她,她戴着那套精美的头面如约嫁给了从小就陪着自己长大的竹马。
二人成了今后令后人听闻都为之羡慕的一对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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