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敌国的君王带兵打进宫了!咱们快逃吧!”一个太监跪在地上,哆嗦着。
“来就来了,慌什么?”卓戚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说,“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了,现在,跟他们一起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离开这个国家,去其他地方安定下来。”空荡的宫殿回响着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跪在地上的太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走了。
卓戚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预想中的脚步声。
“在等我吗?”那人身后跟着一大批士兵,笑着走进了殿内。
“……”卓戚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变化挺大,易煜。”
“是吗?我倒觉得你没怎么变。”易煜向前走了几步,“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招人喜欢。”
卓戚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话,直接问:“你一路杀过来,是想夺朕的天下,还是朕的皇后?朕记得你一直挺喜欢她的。”
“你这么觉得?”易煜上下打量他一番,“可惜猜错了。”
“那么朕也没什么可给你的了。”卓戚毫不躲闪的看着他,“皇位、女人,朕只有这两样东西。”
“十年前,我被父皇送来当人质,所有人都欺压我,除了你。”易煜轻轻地笑起来,“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你,上次见那一面,更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灭了朕的国家的想法?”卓戚淡淡地问,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那些百姓我没杀,士兵也尽量俘虏,不伤其性命。”易煜继续向前走,走上台阶,走到他面前。
“哦?”卓戚抬头意外地看着他,“这倒是出乎了朕的意料,你是想以德服人?”
“对,但也不全是。”易煜单膝下跪,右手放在心脏处,抬头看着他,“更多的,是想借此完成一件事。”
“何事?”卓戚眉心一跳,顿觉不妙,现在的场景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要娶亲,我想让他在太平安定的繁华人世中嫁给我。”
“谁?”卓戚低下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娶谁?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若是朕国中之人,你大可在打进国都之前威胁朕,让朕把人给你送来。”
“那样不好,那样就显得我很没诚意。”易煜笑了,一双丹凤眼勾魂夺魄,“因为……”
“什么?”
“我想娶的人就是你呀,我亲爱的一国之君。”
“……”卓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再说一遍?”
“我说……”易煜起身,俯身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放肆!!!”卓戚猛地推开他。
易煜稳住身形,抬头冲他笑:“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卓戚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为什么?”
“原因我早已说过,但我不介意换个说法再说一遍。”易煜深吸一口气,说“你是黑暗中的光,我这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被光吸引,情有可原吧。”他说的太过于正经,卓戚一时没了主意。
“你愿意嫁给我吗?”易煜又问了一遍。
“朕是男的。”
“我知道。”
“你也是。”
“嗯,看来我们挺有缘的。”
卓戚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虽然自古就有断袖之说,但……”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易煜语气平静地问。但是卓戚看到,他握成拳的手,在抖。
自己喜欢他吗?卓戚发现自己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刚坐上这个皇位不久,皇后也是刚立的,政务繁忙,后宫都还没踏进过一步,可这不能说明自己好男色。
可是常常午夜梦回当年和易煜在一起的日子,又是那么的快乐。
易煜阳光般的笑容,也曾扣动过他的心弦。
这仅仅只是友谊吗?
他不确定。
“朕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会怎样?”
“答应便皆大欢喜,不答应……”易煜的声音小了下去,不答应的话自己做这么多事就都全部白费了,可是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想好他拒绝后自己该怎么做,即使自己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
卓戚看着易煜纠结的表情,暗叹了口气。
傻子……
“罢了,因为你打过来,朕的后宫全跑了。”卓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是不是应该对此负责?”
易煜一愣,笑了。
他拍了几下手,殿内的士兵立马抬了二三十只缠上红布作为礼品的大箱子进来,一打开,全是金银珠宝。
“这是聘礼的一小部分。”易煜认真地说。
“朕让你负责,你把这些东西给朕看是什么意思?”卓戚轻声问,立场已不坚定。
“对呀,用我的一辈子来负责。”易煜轻笑,“你愿意接受吗?”
“……”卓戚沉默了,就在易煜紧张地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叹了口气,说,“就怕朕接受,这万千子民不接受啊。”
“我知道我若是娶你,这世俗定是不允。”易煜轻托起他的右手,俯身吻在他手背上,“可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卓戚一愣,轻勾唇角:“看来你性格上没怎么变,还是这么倔。”
“故人依旧,我又怎敢变?”
“那么我这个故人,同意了。”卓戚没再自称“朕”。
“什么?”易煜有点没反应过来,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很少有这么迟钝的时候。
“我说,这门亲事,我答应了。”卓戚起身,几步靠近他,微垫脚尖,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
殿台下一片叫好声,易煜却刷到红了眼眶。
这一刻,他等了好多年。
易煜还没从狂喜中缓过来,脑子有点懵,以至于他们怎么出的宫殿,怎么安抚的百姓,怎么成的亲这些事的细节都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大婚那天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贺声连连,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街道人声鼎沸。
卓戚穿着易煜这么多年间无数次梦见过的那种红色婚服,伴着精致的妆容和发饰,惊艳了世俗。
而惊艳了易煜的,不过卓戚本身。
婚后,两人的国家合为一并,易煜本想让卓戚坐皇位,但卓戚却拒绝了,他说自己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位置。
最后易煜当了皇帝,不顾大臣反对立了卓戚为后,引发了很大一场风波,而后被平定。
易煜常带着卓戚去山林间散心,聊起往事。
有时卓戚会问:“你没有其他后宫,子嗣该怎么办?”
每当这时易煜都会笑着说:“我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到时候过继一个到我们膝下便是。”
“……我们俩的事风险太大,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不,绝不后悔,永远都不会。”
两人肩并肩平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岁月静好,远处的山被白雾笼罩,忽隐忽现。
牧童吹着竹笛骑着牛往山下走,笙歌渐远。
微风轻拂。
满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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