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与夕阳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宛如幻灯片一般出现在云的脑海中,在过度劳累后,巨大的刺激使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种“宕机”的状态,此时的他似乎正在慢慢坠入深海,窒息的感觉和周遭的压力让他生不如死。
他奋力的想要挣脱,但脚下的海藻却死死缠住了他的腿,渐渐地,躯干,双手,乃至头颅都被无数的深海植物覆盖,眼前的光芒不再聚集,但也没有消失不见,仿佛是在嘲笑着他的痴心和天真。
但在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总是在他快要放弃时给予他足够的希望。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个声音似乎一直在重复三个字,那是——
“醒来吧。”
“嗯……”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云突然惊醒,他揉着额头,回想着刚才做的梦。“如果说那窒息的感觉不过是梦的话,那么那场战斗……”
当云看向四周,他发现欺骗自己是没有用的,现在的他还身处于那万丈高墙之上。
而他定睛一看,那个呼唤他的声音正是从面前的夕阳口中传出的。他顿时心中升起一股邪火,发疯似的解构出一根匕首,将它凑到了夕阳那吹弹可破的脖颈处,愤怒的大吼:“你为什么骗我!”
面对云的威胁,夕阳却没有丝毫胆怯,只是用平静如水的声音说道:“我骗你?那你说说看,我骗你什么了?”
听了这句话,云直接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反驳,夕阳根本没对自己承诺过什么,那有何谈欺骗?想到这里,云身上的力气似乎立刻消失了,整个人瘫软的向前方倒去,夕阳条件反射般的伸出双手,将他慢慢抱住,轻轻地靠在了地上。
此时的夕阳已经褪去那件长袍,艳红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拂。
她的身上也穿着一件铠甲,但明显很不合身,宽大的肩围绝非她纤细的身躯能够撑起的,不仅这样,虽然她的身材在女性中已经很是高挑,足有一米七多,但比起那巨人两米的身高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为此,她在脚下绑了三十公分高的承重物,而云的扫堂腿刚好踢在了承重物上,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而之前的踉跄,是因为重心不稳导致的。
夕阳看着眼前的男孩,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带着歉意说道:“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了两次那么重的伤,但这都是无奈之举,第一次,是因为多姆派我来杀你,而他又信不过我,还排了别的人监视,情急之中,我只能假装先杀掉你;而刚才,我是为了检验你的实力是否已经足够了,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乱,别生气,我来告诉你原委,在此之前,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说完,夕阳冲着前方挥了挥手,云用力支起身子,向夕阳挥手的方向看去。
前方隐约有一个人影慢慢的向两人靠近,节奏稳定的步伐中透露出一丝器宇轩昂。来人年龄很大,后背却始终笔直,白色络腮胡延伸到胸前。
看到此人,云又不禁回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有一人似乎与眼前之人的外貌十分吻合,而那人正是达维亚的智囊,执政大臣——
“敖雪!?”云脱口而出,而敖雪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时也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云应该并不认识他。而一旁的夕阳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便抓紧时间,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多废话,云,其实我想让你帮我做的事,是夺回达维亚。”
“你说什么?”
……
当天夜里,夕阳家中。
云和夕阳静坐在餐桌旁,两人相视无言。云再也忍不住了,发问道:“虽然你已经把计划告诉我了,但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说。”“你……是指什么。”“动机;我在垃圾山生活了整整二十年,但在我的记忆中达维亚从未发生过叛乱,而你的年龄又没我大,更不可能知道此前发生的事,那么,既然统治权从未被弄丢过,又何谈夺回?”
夕阳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想听吗。”看到云坚定的点了点头,夕阳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意。
“其实我的目标根本不是达维亚,而是我的父亲。”
“我本不生活在这里,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直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在别的国家,我不记得那里叫什么,只知道它在西边,离达维亚很远。那里始终发生着战乱,父亲就带着我,一直疲于生计。我本以为,生活再难也不过如此了,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是一个刮着风的晚上,父亲带着我躲避敌人的追杀,慌不择路时,发现了一个山洞,刚好可以隐藏自己。那晚,我就在父亲的怀中沉沉睡去了。但第二天一早,我却发现他并不在我身边。”
“我找呀找,找呀找,找遍了山洞,又找遍了山顶,但,什么也没找到……”说到这里,夕阳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一向平静的她此时似乎情绪有些失控。她的双拳紧握,眼中泛着泪光,玉齿死死咬着下嘴唇,似乎坐在这里讲故事的并非那个成熟稳重的夕阳,而是当年那在山洞中充满绝望和无助的小女孩。
一旁的云见她这样,顿时慌了手脚,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在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握住了夕阳柔弱无骨的双手。
一阵温暖感从双拳传来,逐渐流过双臂,流向心脏,夕阳的情绪一下平复了下来,对着云笑了笑,继续说道:
“虽然我没有找到他的人,但,我找到了它们。”说着,夕阳从身后拿出了那两把砍伤过云的刀。“红刃,为烈炎;蓝刃,为蓝啸。它们都是我父亲的贴身之物,之前从未离过身,而我却在山顶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发现了它们。”
“在那之后,我便自己在乱世中谋生,而烈炎和蓝啸一直陪着我,就像父亲还在我的身边似的。你不是问过我我的真名吗?我曾经确实有名字,叫雪,但在父亲消失之后,我最爱干的事就是静静的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夕阳。为了不经常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我给自己取名为夕阳。”
“渐渐地,我长大了,也不再惧怕鲜血了。在记忆中,父亲总是跟我提起他的祖国,他说那是一个富饶的国家,那里有发达的科技和农业,国王也是受人民爱戴的明君,而那个地方就是达维亚。于是,我便踏上了寻求故乡的道路。”
“但我做梦都想不到,当我真正回到那个只会在故事中出现的仙都竟会如此破旧,富人和穷人之间严重的两极分化,底层人民被无情的剥削和虐待,而皇室内部却整天灯红酒绿。最令人感到气愤的,是那国王多姆也根本不是什么明君,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畜生!”
“我始终不相信父亲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于是我在极乐之城定居,开始到处寻找历史,为了查清真相,我不得不乔装成刺客,为多姆铲除对他有威胁的人。”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皇宫的地牢中见到了当年正统皇帝的亲生骨肉陈寰,他向我讲述了二十五年前,你我都未出生时,达维亚皇宫内部发生的一起惨绝人寰的造反事件!”
“原来,当时的达维亚确实富饶无比,国泰民安。而当时的国王名叫陈秋横,也确实是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而当时宫内有两名掌管政权的大臣,一名负责经营宫中之事和民生之事,就是敖雪,而另外一位,正是当今的国王多姆,他掌管的,是最为强大的兵权!”
“就在老皇帝出访的一天,政变发生了。多姆不但让国家军队直接进攻到皇宫,逼迫官员们投降,不肯低头者都被关进了监狱。还抓走了当时的皇位继承者——年仅十七岁的陈寰把他关在监狱中,一关就是二十五年。当老皇帝回来时,整个宫殿里面不再是恭迎着他归来的臣子们,而是倒戈相见的叛军。”
“而大臣敖雪为了保全太子陈寰的性命和城中百姓的安危,甘愿委曲求全,向多姆低下了自己宝贵的头颅。”
“在那之后,整个达维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祥和的景象依旧存在,但那仅限于富人区。垃圾山的百姓们始终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说到这里,云明白了一切,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等等,如果说老皇帝叫陈秋横,而太子叫陈寰,那么,陈峰是不是跟他们也有关系?”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只不过你是不是要先……”夕阳说着,轻轻抖了抖自己的胳膊,云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牵着夕阳的手,从未放开过。听到夕阳的提醒之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了手,脸也一下红了起来。
一旁,夕阳的脸上也染了一抹绯红,她故作镇定,咳嗽两声后又说:“没错,陈峰当初也是宫中之人,但他并非陈秋横的亲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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