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让学生重启人生的学校

木之叶陆也走的悄无声息，就一如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渺无音讯。可是这一次，乃木翔预感，他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乃木翔甚至想求助警方帮他找他，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大人冷漠无情地问道。

龙套：“他是你什么人？”

乃木翔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前辈不够重视，说恋人又显得太过禁忌。

乃木翔低着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哭红了眼睛，可是再也没有人抱着他说。

“小翔，你别哭了。”

乃木翔做了一个梦里，梦里梦见木之叶陆也终于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木之叶陆也的声音格外模糊，透着老旧手机嘶哑地传过来，温柔地叫他。

“小翔。”

手机里，声声海浪的涛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凶猛得就像一只愤怒的海兽，咆哮地扑过来，发出“哗，哗——”的惊涛声。

“前辈，你在哪里。”

乃木翔抱着手机，心口疼的喘不过来气。

“小翔，我就在我们一起去过的海边，你来找我，好吗？”

乃木翔猛地睁开双眼，穿上外套就跑了出去，把弟弟妹妹都吵醒了，弟弟妹妹揉着眼睛声音软糯地说道。

龙套：“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这天晚上也下了雨，天空一片漆黑，雨水淋透了乃木翔的衣服，但没有人会给他伞了。乃木翔一路跑到了沙滩上跪在了地上，他的脚都被鞋子磨出了血，还进了不少沙子。

雨水砸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一排排山岭般的巨浪从那灰黑色的遥远的天际，以排山例海之势呼啸着咆哮着向着岸边滚动过来。猛扑着立于海边的岩石，激起一个个雪白的浪花。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响声。

乃木翔没有看到他想见到的人，但他分明就是感觉到，前辈就在这里。他失了魂地往海里走，似乎能看到，前辈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进了海里，但那时海面风平浪静的，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前辈的半个腰都埋进了海里，一手拎着单薄的外套，穿着洁白的衬衫，在大海里回头看着他。那是透明易碎的白月光，带着轻飘飘的纯净和遗憾，仿佛宿命般的无法圆满。

他好像在说——小翔，救救我，可是没有人能够救他。无论是乃木翔，还是我，终究都没能把他从孤冷的大海里捞出来。

考虑明天的权利，选择未来的权利，自主行动的权利，什么都没有……

全部都能只能放弃。

乃木翔被一只手往后拽，是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弟弟。乃木翔回过神，抱住了跟了他一路哭得像泪人一样的弟弟妹妹。肩负在他肩膀上的，还有照顾的弟弟妹妹的责任。

大雾散去，爱意也消散于大海。

每当乃木翔走过海边，都能回想起少年存在过的那个夏天，海底里藏着汹涌澎湃的爱意。如果就连他也不在了，就没有人能记得那个脆弱通透的少年了。

很多年以后，槙尾镇上还能看到一个老人慢腾腾地坐在海边，目光混浊地遥望着大海。

八十一岁的乃木翔还在等十八岁的木之叶陆也回来。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他看到陆也前辈踩着海浪走了过来，身上穿着洁白的衬衫，伸出手，惊喜地对他笑道。

“小翔，原来你还在这里。”

乃木翔抬起那只已经满是皱纹干枯的手，就如同少年时抬起那沾满泥土的手，看着木之叶陆也干净的手掌心，自卑地缩了缩。但木之叶陆也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说道。

“小翔，我要带你走了。”

坐在海边的老人，慢慢没了呼吸，走得很安详，他孤独终老了一生，没有儿女，只有三个也已经老了的弟弟妹妹，他们也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也都知道，为了扶养他们长大，不让他们步自己人生的后尘的哥哥吃了很多苦。而哥哥逝去以后，他们就按照哥哥的遗愿，把哥哥的骨灰撒进了大海，随海浪而去，沉寂于孤冷的海里去寻找他那仅活到十八岁的恋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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